“……那時母親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柳元一麵色痛苦，黑洞洞的眼眸中帶著的憤怒，“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她，出現了……”

柳元一慢慢回憶起當時的發生的場景，他和母親被囚禁在那畜生身邊整整十五年，也被整整折磨了十五年。

那畜生時常打罵他，說他是個十足的雜種，沒用的廢物，竟連蟒身都無法幻化出，簡直是丟他的臉。

而柳元一每每反駁他，一絲半點都不想要如此惡心的妖身時，就會遭來一份毒打。

他記得那些年母親時常將遍體鱗傷的他抱在懷中，唱著悠揚的水調微笑著哄他入睡，他也隻有在母親溫暖的懷抱中才能安然入睡，即使他的母親自己也是遍體鱗傷。

“那個女人與我說隻要與她做個交易，如果我願意，她可以立刻讓我擁有足夠強大的能力從那畜生手中救下母親，而她隻要我的靈魂，我死後靈魂歸她所食……”

“我答應了，我也成功了，我成功從他手下救下母親了，可是母親還是死了……”柳元一痛苦的呢喃道。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不早點出現？”

“為什麼？她若是早一點……隻要再早一點……”

桃飛一言不發，看著他黑洞洞的雙眼中留下兩行清淚，口中反反複複呢喃著為什麼，她滯澀的開口安慰他：“你母親必然不會怪你。”

柳元一眼中帶淚，苦笑出聲：“母親……母親她臨走之時叫我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做個善良之人……”

他說著似是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突然一個矮身沒入了泥漿之中，很快桃飛就感受到不大的池中翻湧起來，一條粗大的蟒身半隱半現，在淤泥中滾動翻騰。

桃飛沉默的看著，閉了閉眼：果然是窩囊廢，連發泄的的方式都這般溫柔，或許隻有殺他那畜生父親的時候才真正爆發過一回吧……

良久，柳元一才重新回到桃飛的麵前，沙啞的說道：“我不知那女子是誰，似一團煙霧，那時她將這靈物交於我之後就消失了，這麼多年也沒再出現過，或許要等我死後才會來吧……”

桃飛輕歎一聲點點頭：“我知道了。”

她想起了周宴臨終前的模樣，自願獻祭靈魂，甘願邪魔所食，永不超生，嗬，倒是一一對上了。

果真有人利用她的真身花瓣為非作歹！

“這些年我實在是受益良多，這恩情難報，隻有早日歸還……”

“你就這麼快盼著我將它取走？”桃飛收回思緒。

“早一日取走，元一便也早一日還清……”

“你就這麼想死？”桃飛冷眸靜靜地望著他，隨即搖了搖頭：“窩囊。”

看見柳元一一聲不吭的看著她，一副默認的樣子，桃飛再度開口：“你儘管放心，我的東西必然是要取回來的，隻是商寧城的親人你已經不想守護了嗎？”

桃飛的聲音很是冷漠，柳元一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堂兄他們一家，自從柳家出了他這樣一個人之後，他們一家老小受到其他百姓的白眼就從未少過，可是堂兄他們從未與他有過嫌隙，一如既往的保護他。

如今他陷入絕境，他們一家更是舉步維艱……

柳元一神情恍惚，呐呐開口：“若是可以，你們能否照料……”

“不可以。”桃飛打斷他的話，“既然你說林如萱要殘害商寧城百姓的性命，也是希望我們能阻止她，想必也是對商寧城還有些感情。還有柳家幾口人，她現在雖沒有用他們的性命來威脅你，但你又怎知她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

柳元一失魂落魄的抿了抿唇。

“死是非常簡單的事情，活著往往才是最難的。既然還有想要守護的人那就好好守著，不要讓他們受到傷害，更彆讓自己後悔。”桃飛看著他的黑眸認真地道。

她難得對一個不怎麼熟的人說這麼多的話，許是他眼裡的脆弱讓她想起了曾經的自己吧。

言儘於此，桃飛轉身就離開了破屋。

回到客舍時正好碰上了剛回來的青玨。

“師父，您不是說有些勞累想要歇著了嗎？”青玨瞪圓了雙眼看著桃飛，暈乎乎地開口問道。

桃飛輕咳一聲，神色有些不自然：“嗯，本是想歇息卻有些不太放心，所幸便起來去了柳元一那邊一趟。”

“如此~師父辛苦了！”青玨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搖搖晃晃的走過來，一手挽過她的手臂，搖了搖，微眯著眼眸撒嬌道：“師父~徒兒長大了，以後這種跑腿的事您儘管吩咐徒兒便是，不用親自跑一趟，徒兒多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