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慶曆十年春,南北之戰……(1 / 2)

慶曆十年春,南北之戰以南嶽大獲全勝落下帷幕,同年嘉晉帝尋流落民間的小皇女,封號元安,並為其與太師府大公子裴容賜婚,自此宮中多了一位元安殿下。

南嶽國宮中馴馬場,一群十幾歲的少年郎在馬背上縱情馳騁。

一身白衣勁裝的少女正坐在馬背上,不慎熟練的駕馭著牽馬的韁繩,跟周圍恣意的少年們相比顯的格格不入。

不知怎的,少女身下的馬兒突然嘶鳴一聲,馬身高高仰起,原本溫順的馬隨即發了瘋似的狂奔起來。

“殿下小心,快抱緊馬背”變故來的突然,年輕的馴馬師來不及上前阻止,隻能看著一人一馬飛奔而去。

刹那間,馬場一片混亂,有人上馬追去,想要攔下失控的烈馬,卻被疾奔的馬蹄掀翻在地。

眾人一片哀嚎之際,一抹月白身影一閃而過,隻見他縱馬疾行,旋即一躍而上,縱身攬住馬背上搖搖欲墜的人,兩人順勢落入一旁的草叢中。

暖閣中,一向清麗俊美的少年此刻罕見的露出一絲狼狽之態,美如冠玉的臉上多出幾道細碎的傷口,卻絲毫不損這張臉的美感。臂腕處月白色袖袍被鮮血浸染,袖袍下是被碎石子割開的皮肉,此刻看起來有些血肉模糊。

裴煜今日本是應詔進宮給這位三殿下講學的,去書齋的路上恰好經過馬場才撞見這一幕。

此時禦醫正仔細的替他包紮傷口,軟塌上傳來少女的擔憂的聲音:“李太醫,裴大人傷的如何?”

太醫如實答道:“殿下無需擔憂,隻是些皮肉傷,大人隻需按時換藥不出半月便可恢複。”

少女聞言似鬆了口氣般地道:“那便好。”

裴煜順著聲音看去,軟塌上的少女大約是受到了驚嚇,在侍女的服侍下喝了安神湯後,依舊蒼白著一張臉,神色還有些恍惚,墨玉般的發絲滑落在肩頭,素色交領衣袍領口上一截優雅纖弱的玉頸,猶如上好的暖玉,晶瑩剔透,白的膩人。

裴煜略略錯開視線,溫聲安慰少女道:“三殿下不必擔心,不過是些小傷,不礙事。”

少女抬頭望向他,白皙無害的臉上流露出幾分自責,黛眉輕蹙,麵露懊惱之色。

很快太醫便包紮好傷口,又開了幾劑安神藥交給安樂殿隨從。

約莫是剛才喝下的安神湯開始見效,少女此刻神色已經有些疲倦,側身輕靠在軟塌上,隻有眉眼間的不安尚未消彌。

太醫將開出的藥方交給一旁的宮人又叮囑了幾句,方才隨著裴煜一同離開。

兩人從暖閣中走出拜彆後,門外便有裴府的小廝求見,隻說是有事要報。

隻見小廝手上捧著一塊暗紅色的帕子,帕上躺著幾根銀針,說是隨從清理馬場時發現的。

銀針不知緣何染了幾分血跡,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光澤,顯得有些暗沉。

裴煜看著小廝呈上的幾根銀針,麵露凝色。

練馬場是南嶽皇室用來供世家子弟練馬之地,因而每日在開欄前都會有宮人負責清理一遍,這幾枚銀針隻怕並非宮人疏忽遺落那麼簡單。

方才路過馬場,他便心有蹊蹺,好端端的馬卻發起瘋來,難免讓人生疑,因而特地囑咐隨行的仆人前去查看。

皇室之間爭權奪勢,手足相殘他並非不知,隻是這位三殿下看起來並不適合生活在這險惡的宮廷中,思及至此,裴煜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腦海中再次浮現那一抹弧度優美的白膩,如這玉頸主人一般,纖細嬌弱,仿佛隻能攀附樹木生存的菟絲花,失去庇護便會被人肆意踐踏摧毀。

日薄西山,天色漸暗。

裴煜徑自走下馬車往裴府走去,裴府小廝見人回來,立馬向屋內跑去,同堂屋主座上的人回稟道:“少爺回來了。”

此刻裴府燈火通明,裴煜進屋便看見裴父正坐在堂屋中,一副等候多時的樣子。

“父親”裴煜頷首喚道,見裴父欲言又止的模樣又道“父親今日可是有話要問子桓?”

裴明坤道:“不錯”,隨即麵色複雜的問道:“今日給三殿下講學如何?”

“今日三殿下練馬時突生變故,並未講學”,裴煜有意隱下銀針一事,隻將今日馬場之事道出。

裴明坤聽後半晌才道:“你可知南嶽曆代皇帝為何獨獨倚重裴家?”

“子桓明白,裴家從不參與皇儲黨派之爭,裴家子孫曆來也隻有純臣。”

裴明坤見狀點了點頭,麵色凝重:“現下元安殿下回宮,陛下隻怕是有意安排你進宮,容兒與殿下之事已是不得已為之,現下你萬不可再牽扯其中。”

裴煜腳步一頓,眼神微閃,薄唇緊繃片刻回道:“子桓明白。”

初春時節,寒潮未儘,縱是百花齊彙的百卉園此刻也難見花枝,唯獨安樂殿的後花園早早的開了幾枝豔色。

後花園,幾位宮女從安樂殿中走出,宮女們見走的遠了,便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

“陛下也太偏心了吧,這三殿下回宮才多久啊,可是什麼好東西都往這安樂殿送呢,連最看重的大殿下也沒這份恩寵”說話的是曾在大殿下蘅澤殿當過差的宮女。

見她這麼說,眾人頗為讚同的點點頭附和道“可不是,陛下當真是疼愛三殿下。”

一位年紀稍長的宮女,約莫是在宮裡有些年頭,又當了個好差,全身行頭明顯與眾人相比更為華麗,頭上更是簪了支雕花玉釵,高深莫測的道:“你們知道些什麼,要我說這三殿下不過是繡花枕頭草包一個,陛下最看重的還是大殿下。”

眾人見她這麼說,麵上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顯然是知道些什麼,紛紛湊上前去央她繼續說下去。

她麵露得意,摸了摸頭上的玉簪才慢悠悠的道:“你們可知這三殿下被賜婚之人是何人?”,有消息靈通又機靈的小宮女立馬接口道:“可不就是太師府家的大公子,而且我聽說這大公子雖生的仙人之姿,實際卻是個病美人。”

“你倒是個機靈的”,她睨了那接話的宮女一眼又道“要知道這太師府大公子雖是太師長子,卻患有弱症,根本無法從仕。而且————-”,女人壓低聲音繼續說:“我可是聽說這裴太師最看重的是自己的小兒子,就是那位太傅大人,若是陛下當真看重三殿下,她一個鄉野長大的皇女,合該找個能幫襯她的做正君。要我說這安樂殿上下還以為陛下有多看重她們殿下,可不就是仆隨正主,都是草包嗎?”說著便捂住唇角略帶嘲弄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