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盛清依舊是從地板上抱起的堯堯，她目光呆滯，神情怔忪。盛清看在眼裡，未置一語。

如何能感受不到。剛來溫哥華時，除了呆怔的表情外，她還會哭，躲著他，在他轉身之後，一個人偷偷地哭。然所有的情緒在他的麵前，她從來不顯現，說話談笑，都可以做得很好。

可是......現在，她不哭了，平靜的臉上卻泛不起一絲波瀾，眼底也是呆滯無神，仿佛所有的希望都被掐滅，失去了生的希望，繼續活著，就是行屍走肉，線控木偶。

其實他早就知道的，她不喜歡他......

從過去到現在。

可是，他好像太貪心......

連一絲絲機會都不肯放過。

所以，那樣固執的......將她放在自己的身邊。

~

盛父打電話來的時候，盛清正在書房，翻著今天一早Alex送來的文件。

“爸。”他接通電話走到透明的窗戶邊，看向窗外平靜的大海。

“聽說你從Imperial退學了？”盛父的聲音很平靜。

“是。”沉默兩秒，他回答。

“理由？”

盛家的教育傳統是很自由的，在他們眼裡，教育的另一麵是尊重。國外的教育開放而理性，中國的教育深厚而感性，盛清很小就能有自己的想法。因此，盛父盛母也隻是放手讓他去，包括，盛清離開加拿大去英國就讀，以及自己買房子一個人住。

“因為沒有意義。”他還是這句話。

“公司的事你交給Alex負責，我相信你會處理好，所以我不過問，但去Imperial讀書，這是你自己的選擇。還有一年就要畢業，現在你卻要中途輟學，雖然我和你媽媽一直認為我們應該給你足夠的自由與空間，但是這並不代表你可以半途而廢。這不是我們盛家的作風。”電話那頭的男聲穩穩沉沉，透露著一個中年男人應有的教養和風度，一字一句間，都有著說不出的大氣與格局，也彰顯著作為一位父親的寬容。

“爸，抱歉，讓你失望了。”

“所以，原因是什麼。”

這次盛清沉默了很久，手拿電話靠近耳邊的姿勢一直未動，陽光從他身後照進來，仿佛點燃了一身的落寞。

盛父靜靜等待他的回答，並不出聲催促。

良久。

盛清微啟嘴唇，聲音緩而沉：“因為......我需要她。”

~

那邊，看見盛父掛斷電話，盛母就焦急的湊上去，儘管如此，姿態依舊優雅。

“怎麼樣，兒子說什麼了。”她挽住丈夫的手臂，年至五十，但一雙眼睛如同秋水微漾。

盛父握了握她的手，微微歎了口氣：“兒子是真的長大了。”

盛母不解其意，兒子不早就長大了嗎，一向明白的他怎麼會說這種話。

盛父看了眼盛母，不禁笑了起來：“兒子有喜歡的人了。”

“喜歡的人？”盛母一愣，隨即又問：“是誰？”

“就是你回國的時候，你姐妹家的女兒。叫堯......”盛父雖然每年都陪盛母回一趟娘家，然而見到堯堯的次數並不多，此時此刻正頗為困難的想。

“是堯堯？！”盛母驚喜的說出猜測的名字。

那她和兒子的賭約......他輸定了！

“哈哈哈......是，兒子他說的就是這個名字！”

“你怎麼年年去都不記得堯堯名字，多可愛的小姑娘啊！該不會真的是年齡到了？”盛母用開著玩笑的語氣笑說。

盛父一把攬過她的腰，笑眼低聲在她耳邊說話：“年齡到沒到，你還不知道嗎？”

盛母笑出聲來，推了他一把，起身看他，嗔道：“我們都這麼大年齡了，你還來玩這套。”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她問：“堯堯來加拿大了嗎？”

“嗯，前不久來的。”

“那我給她打個電話吧，我們也好久沒有說說話了。”說著便要起身去拿電話，盛父連忙止住她。

“聽說那孩子家出事了，最近情緒不太好，過會兒再去問會不會更好一點？”盛父勸道。

“好像有道理。”

盛父重新攬住她，讓盛母把頭靠在自己的肩上，他的頭也輕輕靠在她的頭上。

“突然想起來我認識你的時候.......”盛父不由得感慨，聲音變得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