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來,將堯堯披散在肩頭的黑發微微吹起,堯堯這才如夢初醒,醒了醒神,她推開柵欄門,開了鎖,按下門把,最後換了鞋子走了進去。
盛清估計也很久沒有回來了,房子裡的一切都沒有人的煙火氣息,但卻是乾乾淨淨,整齊有致,一塵不染。就連堯堯最喜歡的那個壁爐裡麵也是燃儘了的木灰。
堯堯把東西放下,換了件衣服,最後將房子裡的東西重新打掃了一遍,抹抹洗洗,堯堯才有了這裡是家的安全感。隨後她叫了一輛車將她送到超市門口,買了一大堆的食材回來,有西藍花,牛排,火腿,雞蛋,牛奶,胡蘿卜......
在加拿大這麼多年,她早就學會了怎麼做西餐了。
在廚房裡忙忙碌碌,等到晚餐做好,堯堯這才休息了一會,坐在餐桌上看著自己一天的勞動成果,鮮亮濃鬱的醬汁淋在熟嫩剛好的黑椒牛排上,一旁的蔬菜沙拉也色彩繽紛,讓人十分有食欲。
暮色從一旁的窗戶漏了進來,安安靜靜的屋子裡,隻有她一個人,堯堯看著看著,不禁出了神。
她什麼也沒有想,什麼也不去想......隻是這樣的時間,似乎特彆適合發呆。
屋外似乎傳來車子駛過的聲音,堯堯一下子回神,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凝神細細去聽,這次卻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了聲音。
可是這裡離市區還有些距離,誰會來這裡?不可能是盛清,她都沒有告訴他,又怎麼會這麼巧?
不一會兒,堯堯聽見了地下停車場卷簾門上拉的聲音,她心突然一掉。
難道......真的是盛清?
堯堯跑出去一看......最後默默垂下頭,看來,還真的是有這麼巧!
盛清將車停好,從花園中穿過來,他的身後,是無窮無儘的暮色,沒有黃昏,隻有輕柔得宛若馬卡龍的雲彩,在微黃色的天幕上繾綣纏綿。
“這麼晚了,家裡怎麼不開燈?”盛清走到她麵前停下。
這一問,問的頗為隨意,可是盛清卻忍不住屏住呼吸。
這一問,問的莫名其妙:“你怎麼回來了?”
堯堯問他,她真的沒有告訴他,而且看著房子的樣子就知道他不回來住,隻是請了清潔阿姨來打掃衛生而已。
“我去你學校找你,結果於佳說你回來了,我就過來看看。”盛清解釋說,他的表情自然,行為舉止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堯堯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不對勁,雖然沒有說出來,可心裡卻有了一定要他說出什麼的想法。
這是什麼鬼?
好像她像是在等待飯點到了但還沒有回來的妻子,詢問丈夫今天為什麼回來的這麼晚。
堯堯不讓開,盛清也不提醒,就陪她站在這門口,等著星辰大海,等著夜色無疆,等著黑色的溫柔慢慢,慢慢落到他們身上。
不過堯堯最後還是反應過來了,她頗為不好意思,但嘴上卻說著:“怎麼辦,我沒有做你的晚餐。”
她進了屋裡,盛清也跟著進來,眼睛掃過長桌子上的晚餐,眼底一暗,深黑的眸子翻湧起絲絲柔軟。
他脫下深藍色西裝外套,鬆下領帶,都丟到沙發上,將黑色襯衫的袖口解開,疊了上去,露出兩截有力修長的手臂。
他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食材:“在外麵這麼久,你的肯定涼了,我再給你做一份吧。”
堯堯眉頭動了動,現在的天氣,這樣的溫度不應該是剛剛好嗎?
怎麼還會涼?
然而盛清的手藝......確實比她好了不隻一點點,堯堯咽了咽口水,既然如此,那她就坦然接受吧。
吃完飯後,盛清洗的碗,兩人就坐在沙發前,堯堯選了一部原版電影。
在加拿大這麼多年,她看過的電影還真不多。
盛清洗完碗之後也坐在了她旁邊,雙手交叉放在胸膛前,安靜地看了起來,而堯堯卻是抱了一個枕頭深深地窩陷在沙發裡。
兩個人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巨大的電視屏幕上一幀一幀畫麵的變動。
時間仿佛就是這樣的奇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即將要離開的原因,堯堯對盛清似乎有了更多的微妙的感覺,對於加拿大這個地方,盛清仿佛就承載了所有的記憶,他帶著她來,最後他還要送她離開。
或許......堯堯再也不會回到加拿大。
盛清就靜靜的坐在堯堯身邊看著電影,一動不動,明明這麼大的人,於此時此刻卻像是沒有絲毫存在感,堯堯屏息,仔細聽聽,居然都聽不到他的呼吸聲。
她不禁偏頭朝他看去,盛清在她轉頭的那一秒也向著她的方向看過來。
兩個人的視線直直撞上。
“怎麼了?”盛清問。
堯堯一愣,然後搖了搖頭,過了一會還是說:“我買了飛機票,下個禮拜星期二九點的飛機。”
盛清垂眸,眸子裡的情緒緩緩收縮,最後他重新抬眸,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電視屏幕,輪廓深刻的側臉映在堯堯的瞳孔裡,他笑著說:“好,到時候我送你去機場。”
堯堯嗯了一聲,也重新看回了電視。這一次不再有雜念,她漸漸沉浸在劇情當中。
正當男女主人公要以身涉險為正義而戰的激情時,身側突然傳來低沉得幾近晦澀的聲音,很輕很輕的一句話,但是在寂靜的空氣中足夠安靜。
“以後.......還回來嗎?”
這句話一下子把堯堯從電影中拉了回來,然而剛才她沉迷太深,以至於她思考了一下才慢慢反應過來。
剛剛是盛清在問她......以後還回不回來?
堯堯扭頭看過去,盛清卻是等著這一刻看過來。
他幽黑幽黑的眸子,深不可測,仿佛黑曜石被蒙上了淡淡的白霧,可漂亮的桃花眼依舊掩映著璀璨的明亮,他的眼神濃鬱而專注的輕貼著堯堯。
他在等,等著堯堯的回答。
或許會,她在安慰自己。
或許不會,她連騙都不願意騙他。
可無論是哪一種,她都不會屬於他,不是嗎?
盛清突然垂眸,遮擋住所有的情緒,嘴角勾起無人能察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