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嘉禾說了一句“謝謝老師”,便離開了辦公室。
到教室的時候,班長過來說多媒體教室有心理講座,本來是學校為了給初三的同學疏解壓力,但現在有意向的同學都可以直接去。
裴小果懷裡抱著一個本子,興衝衝的跑過來問:“燕嘉禾你去嗎?”
她仔細地看著他的神情,少年低頭在看手機,不知道是誰給他發的信息。
他看了一眼之後,拇指在手機的按鍵上摁了倆下,回複了幾個字,而後站起身來,“去。”
裴小果按耐住內心的雀躍,熱切地說:“那我們一起去多媒體教室吧!”
倆人到了教室後,燕嘉禾一進去視線便開始在階梯教室內搜尋,看到徐恩後直接踏上台階往她的方向去。
“我們坐哪裡啊?”裴小果跟在他後麵問。
燕嘉禾這才想起後麵還跟著一個人,他轉頭對她說:“你隨便找個位置坐吧,我讓我姐占好位置了。”
裴小果肩膀鬆下來,不高興地努了努嘴,‘哦’了一聲,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燕嘉禾坐到徐恩旁邊後,徐恩一隻手側擋著嘴巴悄悄問他:“剛剛那個長的很可愛的女孩子是誰啊?”
“同班同學。”
徐恩點頭,燕嘉禾又小聲嘟囔了一句什麼,她沒聽到。
幾分鐘之後,心理老師開始講話了。
徐恩聽的很認真,時不時還配合老師回到問題。
課堂到中間的時候,老師讓學生們在一張空白的紙上作畫,要求是畫一棵樹,一所房子。
教室響起刷刷的筆聲,沒一會兒之後,學生們停下筆,心理老師在前排轉了一會兒之後,拿了坐在前麵的學生的畫。
燕嘉禾看了一眼徐恩的畫,她在紙上畫了一顆樹,樹乾上還畫了像括號的簡筆,她解釋說這是樹枝的年輪。
順著樹枝而上,衍生出許多錯亂的枝椏,徐恩很細心的在上麵點了很多小花瓣。
“你知道這是什麼樹嗎?”
燕嘉禾搖頭,徐恩解釋說:“這是桃花樹啊,就是小時候你經常爬的那棵樹。”
小的時候,一到春天,桃花可以開滿整個山坡,在徐恩的家上麵有一所民族小學舊址,院子裡就有一顆桃花樹,那是唯一一顆不用爬山就可以看到的桃花樹。
每次徐恩總想折幾枝下來的時候,都是燕嘉禾爬上樹折桃花。
但是院子裡有一個看院子的老頭,特彆凶。
燕嘉禾在上麵給徐恩摘花的時候,徐恩就在下麵望風。
“就摘一枝就好了哦。”
燕嘉禾爬上樹後就找開的最旺最密的那一枝桃花,樹皮粗糙,每次都會有小的倒刺紮進他的手掌心。
可是每次看到徐恩接到花枝喜笑顏開的樣子,他就覺得一切都值得。
“記得。”他說。
有關她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記得。
“同學們,我們再來看看這位同學的畫。”心理老師拿起一幅畫放在投影儀之下。
徐恩和燕嘉禾一齊抬頭看去,那幅畫上的樹和徐恩無甚差彆,樹乾上都有像括號一樣的樹的年輪。
老師說:“這位同學畫的畫呢很有童趣,但是我們看他的樹乾,樹乾上每一道括弧都可能代表他在成長過程的創傷體驗。”
這是繪畫心理學,通過一副畫解釋一個人心理的想法。
徐恩低頭看著自己和他相同的樹乾,心裡好像被什麼壓住一樣,有些沉悶。
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老師說出那句話的感覺,像是躲在被窩裡的小孩被子被掀開一角,不安和厭惡一齊透了進來。
燕嘉禾也看到了,他什麼話都沒有說,伸出手握住了徐恩放在腿上的手,拇指時不時在徐恩的手背上上下摩挲,這是一種安撫的動作。
手背上傳來溫度和細癢的感覺,徐恩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直到手背上傳來溫度,她才恍然順著樹乾往上看,樹乾的上麵是她點綴的桃花,是盛開的桃子胭脂,是他在她的傷疤上親手為她種下的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