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樓層。
徐恩站在講台上擦黑板,上麵有些比較高的地方擦不到,徐恩踮起腳費力地去夠,一道清朗地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我來吧。”
接著一隻手想接過她手裡的板擦,徐恩往後閃了一下,扭頭看去,是許時言,她笑了一下“不用了,謝謝。”
許時言的手僵硬地在空中停了一瞬又落下,“徐恩,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客氣?”
徐恩擦完最後一塊痕跡,將板擦放到桌子上,拍了拍手,“有嗎?我對咋們班同學都這樣啊。”
就隻是同學嗎?連朋友都算不上嗎?
這些話,許時言沒有敢說出口,是從什麼時候喜歡她的呢?
許時言心裡也沒有準確的時間,喜歡她清冷的性子,喜歡她好像能看透世間一切事情的眼睛,喜歡和她說話時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
這種喜歡一旦在心裡萌芽,日積月累,便長成一顆參天大樹,一次次勸自己放下,卻一次次陷的更深。
“你和你弟弟還沒有和好嗎?”
他換了一個話題,今天早上燕嘉禾來教室找徐恩的時候,他也看見了。
徐恩翻書的手頓了頓,回道:“他的脾氣總得治治,這麼衝動不是好事。”
“徐恩。”許時言叫她,“我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弟弟他也許對你不僅僅是姐弟的感情呢?”
徐恩莞爾一笑,伸出手背探了一下他的額頭,“許時言,你不會是被我弟打傻了吧?”
怎麼什麼話都說。
許時言愣了一下,心跳暮地漏了一拍,女孩帶來的香氣縈繞在鼻間,被貼過的地方好像都開始發燙,以至於徐恩後麵說了一句什麼他都沒太聽清。
“他一個小屁孩懂什麼啊。”
許時言癡癡地點頭,還沒有從剛剛的悸動中回過神來。
晚上下學後,徐恩走出校門,燕嘉禾依舊站在路燈下等她。
隻不過徐恩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和他有任何的交流。燕嘉禾也猜到了,倆人下車走到回家必經的小路口時,燕嘉禾開口叫了一聲。
“姐。”嘶啞的嗓音像是被沙礫碾過一般。
徐恩聽出聲音不對靜,剛轉身,少年的頭便砸在她的脖頸間。
“我和他道歉,你彆生氣了好不好?”燕嘉禾的額頭貼著她的脖頸,左右輕輕蹭了蹭。
少年的額頭一片滾燙,“你發燒了?”徐恩後退了一步,抬手去觸摸他額頭的體溫,又滑下去掌心貼著他的脖頸。
他是真的發燒了。
徐恩又急又氣,“剛剛怎麼不說?現在醫務室都錯過站了!”
燕嘉禾撇了撇嘴,語氣裡帶著委屈:“你不理我。”
徐恩拉著他的手想去攔輛車,燕嘉禾站在原地沒動,“回家好不好,我吃藥,可不可以不去醫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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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的燈光昏黃,徐恩打了一盆涼水,把燕嘉禾頭頂毛巾拿下來,放在水盆裡擺了擺,擰乾,又放上去。
燕嘉禾側身躺著,蒙在被窩裡隻露出一個頭,深褐色的眸子濕露露的,眼神一直跟隨著徐恩的動作。
“姐,你還生氣嗎?”
剛喝了水吃過藥,嗓音已經沒有剛剛那麼沙啞了,但還是透著一股疲憊。
徐恩鼻息間吐出一口氣,拿著涼毛巾在燕嘉禾的脖頸間擦拭,“我生氣不隻是因為你打了他,更是因為你的衝動。”
“許時言脾氣好,他沒有和你計較。”
聽到徐恩誇他,燕嘉禾的眼神暗了一瞬。
“那萬一他要是非要計較呢?媽經常不在家,爸又靠不上,我以後也不一定經常在你身邊,你要是再這麼衝動,誰給你收拾攤子?”
“我們的家庭和彆人不一樣,所以嘉禾,我們---”
燕嘉禾抓住她的手腕,眼底帶著一股緊張,打斷道“為什麼你會不在?”
徐恩從他的手裡掙脫出來,“等我們長大了,遲早是要分開的,我們會有自己的生活,懂了嗎?”
燕嘉禾抿著嘴,酸楚儘數殮在眼底,沒有說話。
可若是,他偏要與她的生活糾纏呢?他偏不肯撒手呢?
他若是說了,徐恩又會教訓他,以他的年紀來當說辭。
是啊,少年的肩還承擔不起海誓山盟的諾言。
所以啊,燕嘉禾,快快長大吧。
燕嘉禾的燒反複,折騰到後半夜,出了一身汗,燒終於褪下了。滿身的汗粘膩的令人不適,他睜開眼從床上坐起。
不知道什麼時候,徐恩已經趴在床邊睡熟了,一隻胳膊被壓在頭下,嘴巴微張。
燕嘉禾嘴角微微揚起,走下床把熟睡的徐恩抱在床上,幫她脫掉鞋子和襪子,又把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他簡單地打了一個地鋪,靠坐在床下,扭頭看去,女孩睡的正香,發出細微的鼾聲。
他抬起手,撫開她的發絲,眼裡有著化不開的柔情和眷戀。
拇指在她的唇邊流連,輕輕摩挲,燕嘉禾俯下身,閉上眼,直到溫熱均勻的鼻息噴在他的臉上,呼吸交纏,心跳越來越快。
情到深處,拇指按在女孩的眉心,輕輕一吻。
夜色靜謐,一切都在沉睡,搭在盆子邊緣毛巾上的水滴答滴答,少年的心,心如鼓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