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蘅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她感覺喉嚨很乾,可這個時間街上的咖啡店和超市都已經打烊了。
從小生長在大都市的杜若蘅,更習慣於米蘭的喧鬨與繁華,她不是第一次來羅馬,但行走在寂靜無人的夜晚,總有一種陌生的戰栗感。
白言朔紳士地將她送到旅館樓下,兩人揮手告彆,杜若蘅心裡的魔鬼在蠢蠢欲動,她想要開口留他,可思來想去卻找不到一個合理的借口,隻得作罷。
杜若蘅搭乘電梯回到所住樓層,詭異的氣氛讓她瞬間脊背發涼。
放眼望去,分布在走廊兩側的客房此時有一半的門大敞四開著,其中就包括她入住的那一間,走廊的儘頭不斷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仿佛有人在用工具一下下地撬動鎖孔。
心跳如鼓,她以最快的手速按住關門鍵,電梯又朝著一層大廳駛去。
前台值班的工作人員趴在桌上正睡得香甜,杜若蘅大聲喚醒他,並讓他馬上報警。
幸而白言朔還沒走遠,她飛奔著追趕,在指尖能夠觸碰到他的衣角時,伸出手臂從背後死命抱住了他。
“阿蘅?”他脫口而出,聲音裡藏著一絲始料未及的驚慌。
“是我。”她呼吸急促,緩了幾秒才又開口,“旅館可能遭劫了,等警察來了你再走行麼?”
“好。”白言朔溫柔地拉開正環抱著他腰的雙手,轉身將人摟在懷裡,並以安撫為借口將她的頭發揉得亂七八糟。
羅馬的治安堪憂,偷竊和搶劫時有發生。半小時後,警察從旅館裡抓到兩個男人,據說是慣犯。
旅館的工作人員連連道歉,說要給杜若蘅安排新的房間,可她根本不敢再回去住了。
蘅姐雖然氣場兩米八,但在關乎生命安全的事情上向來慫得很。
白言朔了解眼前這個女人的膽小,也看穿了她的為難,擅自作主幫她跟前台退了房。
他一手牽著她,一手拖著她的行李箱,兩人一起離開了這個剛剛險些被洗劫一空的地方。
“不嫌棄的話,去我那裡住一晚。”
白言朔預訂的是羅馬市中心的高級酒店,看來他真的是在有計劃地度假,不像她是臨時起意,想到要訂酒店的時候就隻剩那間破旅館了。
“你不會讓我睡沙發吧?”回過神來的杜若蘅又開始皮。
白言朔聽了揚起嘴角,“也行,或者睡浴缸,都行。”
“……”
而實際上,她最終還是霸道地占領了床。
洗完澡,杜若蘅卸掉了所有防備,鬆弛地平躺在大床的一邊,鋪散著半乾的頭發敷麵膜,而白言朔則倚靠在另一邊的床頭,翻看一本很薄的書。
是意大利文的,她偷瞄了他好幾眼,發現根本看不懂。
“叮咚!”
門鈴忽然響起,刺激到杜若蘅敏感的神經,她一連翻滾了幾下,熟練地鑽進他懷裡。
“是我點的……”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白言朔忍俊不禁,揶揄她道,“杜老師就這麼急著對我投懷送抱?”
“……”
好丟臉,杜若蘅一時語塞,不知該作何解釋,在她的潛意識裡,總是習慣在危機降臨時尋求他的庇護,這源於他曾給過她的偌大的安全感,以及她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
而今晚恰巧發生了太多意外。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試圖起身,不料卻被白言朔一把拉回懷中,跌倒在他的胸口處。
她仰起頭向前,兩人的臉貼得很近,杜若蘅在他淺棕色的瞳孔中窺到了自己的影子。
“想吻你,可以麼?”他故意壓低聲音問她,儘管此時這個房間裡隻有他們彼此。
她默許了,主動在他的嘴巴上輕巧地啄了一下。
下一秒,白言朔倏地揚起嘴角,起身將她放倒,並用翻開的書本遮住她的眼睛,隻留一抹紅潤的唇在外邊。
而墜入黑暗環境中的杜若蘅,一時間覺得其餘的感官被無限放大了。
他洗過澡後身上沒有了黑巧的香氣,一種柑橘混合著鳶尾的皂香隱約飄入她的鼻腔。
他的頭發還濕著,隨著他俯身而下的動作,從發尾墜落的水珠像陣雨般擊打在她的鎖骨和胸前。
他修長而有力的手指撫上她的臉,用指腹反複摩挲著她的下頜線,而後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尖。
他的吻終於落下時,她正半興奮半緊張地輕咬著下唇。
是她無比懷念的觸感。
他吻她從來都是點到為止但綿延不絕,浪漫輕柔得宛若一首三行情詩,在她耳畔無聲地念了一遍又一遍。
門鈴還在契而不舍地響著,屋內的兩人卻始終置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