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陳思南罕見地沒怎麼出聲,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直到蔣欽終於沒忍住在他腦袋上錘了一下:“有屁你能不能快放,你到底想說什麼啊,急死我了。”
“那個,野哥。”陳思南小心翼翼地瞄了倪野一眼,“你對人家真沒意思啊?”
倪野還沒回答,蔣欽忍無可忍地嘶了一聲:“我說陳思南,你能不能把你那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收起來,眼珠子都要掛野哥身上了。”
陳思南撓撓腦袋:“我這不是關心野哥的情感動向嘛。也是,林時泱看著太乖了,和咱這種人匹配不上。”
“不過說真的,我還挺喜歡這一款的,乾淨的像神仙姐姐似的,有種出淤泥而不染的氣質。”
出淤泥而不染。
聽到他的形容,倪野腦海裡又浮現出小姑娘泫然若泣的表情,眼尾紅紅的,像是誰欺負了她似的。
動不動就哭鼻子。
倪野扯起嘴角,嗤笑了聲,徹底擺明自己的態度:“我啊,對小白兔沒興趣。”
聽到他的答複,陳思南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像是心裡有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了似的。
倪野暼向他:“?”
蔣欽也不明所以:“野哥不喜歡她,你在那如釋重負個什麼勁兒?”
陳思南看著倪野嘿嘿笑了兩聲,解釋道:“野哥,我這不是害怕你好不容易心動一次還愛而不得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人家林時泱是真對你一點多餘心思都沒有啊,恨不得離你二裡地遠,幸好你對她也沒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此話一出,野哥的臉好像黑了許多。
“恨不得離我二裡地遠?”倪野幽幽重複了一遍,“我難道是會吃人的洪水猛獸?”
陳思南沒察覺倪野的語氣已經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在,還傻乎乎地說:“可不是嗎野哥,你不知道你搶人家學生卡的時候,那個表情把我都嚇了一跳。要是你那麼看著我,我都感覺你下一秒會把我抽筋剝骨了。”
說完,陳思南還有些神情恍惚地自言自語:“這麼說,那小白兔的心理防線是真強啊,看到你那麼凶神惡煞的麵孔都不害怕。”
下一秒,他的屁股上挨了一腳。
陳思南疼得嗷嗷叫,立馬雙手合十做求饒狀:“野哥饒命,小弟再也不敢了,放過小弟的屁股。”
陳思南向來戲多,說話也沒個正型,輕輕挨一腳都能演出被人痛打一百大板的戲,倪野和蔣欽都習慣了。
蔣欽擺弄了幾下手機,回複完朋友消息,忽然想起來籃球比賽後社內聚餐的事,問道:“野哥,這次聚餐你還不來嗎?”
倪野漫不經心地嗯了聲:“記我賬上,玩的開心。”
陳思南白了蔣欽一眼:“你看野哥什麼時候參加過那麼多人的聚餐。”
蔣欽沒好氣,抬腿又給他屁股一腳:“滾滾滾,你接什麼茬?”
“野哥你好冷漠!你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彆的男人打我屁股!你的占有欲不會隱隱作祟嗎!”
“收起你的騷氣勁兒,我眼睛快瞎了。”
倪野淡淡地勾起嘴角,靠著牆沿看這兩人打打鬨鬨。
無端的,腦海裡忽然又浮現出那張白白淨淨的小臉,溫軟又不容置喙地說——“抱歉,我對倪野也不是很感興趣。”
一股沒由來的煩悶自心底升騰,又破碎。
他的自尊心第一次有些受挫。
倪野抬手摁了摁眉心,隨口喊道:“陳思南。”
陳思南停下衝蔣欽扭屁股挑釁的動作,看過來:“怎麼了野哥。”
有什麼東西被拋了過來,陳思南沒看清,趕緊伸出手接住。
定睛一看,是一張學生卡。
“明天上午我不去學校,你幫我把人家學生卡還了。”倪野懶散地垂著眼皮,語氣意味不明,“看著點時間,彆去晚了,讓她被扣分。”
*
夜色降臨。
林時泱用文件夾把寫完的作業整理好,隨手將筆袋丟進書包,抬頭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九點多。
她冷不丁從沙發上站起來,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這會才想起來,今晚又忘記吃晚飯了。
忙起事情來就會忘記關注時間,對她而言,忘記吃飯是常有的事。隻是有些奇怪,今晚似乎胃裡不適的反應格外強烈。
林時泱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洗手間洗漱,有些遲鈍地看著水從水龍頭裡源源不斷噴出來。伸出手觸碰,刺骨的寒意順著掌心傳遍整個身體,幾乎讓她冷的打了個哆嗦。
林時泱穿著棉睡衣回房間睡覺,伸手摁滅了床頭的台燈。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她翻來覆去,腦袋昏昏沉沉,始終無法入睡。
林時泱坐起來,把燈重新摁亮,拿起手機看著前置攝像頭中的自己。烏黑柔順的長發披在耳後,唇色此刻白的嚇人,臉頰的白皙中隱約泛著幾分緋意。
她緩慢地,伸出手背碰觸了一下額頭。
好燙,果然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