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盔甲的方鑒明滿身鮮血,挽劍坐在房中官帽椅上,“玉苒,淳容妃在何處?”“回清海公,不,陛下,淳容妃已入土為安。”“入土為安?葬於何處?!”“回陛下,依淳容妃遺言,葬於昭明宮霽風樹下。”方鑒明手中寶劍一下落地。不想數月浴血奮戰,甚至不惜與昔日朝中將領同室操戈,仍然是來遲了一步!
“玉苒,淳容妃入宮以來都發生了什麼事?!”“回陛下,淳容妃入宮不久,昶王即謀反登基,控製了皇宮,把淳容妃困於房內數月之久。淳容妃多次想逃走,均失手被擒。後來淳容妃身體越來越虛弱,隻能坐臥,奴婢受命每日為其送食料理身體。一段時間之後,淳容妃不堪受辱,又再求奴婢助其逃走。二人趁著白天昶王外出逃到了宮外。不料淳容妃身上傷口一直滴血,昶王手下循著血跡很快找到了我們。
回到宮中,昶王威脅要殺了我。淳容妃說,‘我答應你。放了她!’昶王微笑命奴婢 ‘滾出去!關上門!’”“淳容妃答應了他什麼?”“奴婢後來有問過淳容妃,她隻是搖頭不語,一直沒有告訴我。”方鑒明聽此言,隻覺這輩子從來沒有如此絕望過!“後來呢?”“後來淳容妃發現自己懷有身孕,求奴婢幫她找打胎藥。開頭我見她身體虛弱,不敢答應。後來她能下床走動,又每日苦苦相求。昶王人品實在不敢恭維,奴婢明白淳容妃內心的痛苦,於是趁昶王外出打獵,偷偷給她弄來了打胎藥。誰知昶王當夜又折返,夜宿鳳梧宮。翌日淳容妃小產,之後失血過多,就此仙逝。”方鑒明見玉苒已是淚流滿麵,無法繼續說話。於是擺擺手。自己內心痛苦至一片麻木,一時竟流不出半滴眼淚。
許久,玉苒又說,“淳容妃臨死對奴婢說,她一輩子最幸福的時光就是在霽風館和昭明宮。請奴婢將她死後葬於昭明宮。淳容妃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當然照做。”“你下去吧。淳容妃最後的日子,謝謝你了。”玉苒點頭,跪拜後離開了房間。
方鑒明又命人把昶王押來受審。“成王敗寇,我既已失手被擒,要剮要殺,隨便你!”“就憑你對海市做的事情,我殺你一百次都無法解我心頭之恨!”“哈哈哈,你該親手殺的,該是你的好兄弟,褚仲旭!你知道他是誰殺的嗎?!是方海市!”“海市怎麼會殺他?!”“嘿嘿,我猜你送她入宮沒有問過她的意見吧?正是因為方海市失手誤殺了褚仲旭,我才有造反的機會!我登基之時,方海市已非完璧之身,她跟褚仲旭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想你這個柏奚肯定比我感受深刻,哈哈哈哈!”方鑒明內心深處的傷口被觸動,忍不住一劍砍下昶王一條手臂!“押下去!擇日菜市口淩遲處死!”
士兵把昶王押了下去,方鑒明怒把手上的劍扔出,竟破開了牆角的銅鏡。穆德慶見他如此,連忙跪下,“啟稟陛下,這個荷包是淳容妃所繡,命奴婢派人送給渤拉哈汗。奴婢現呈上給陛下。”方鑒明伸出顫抖的手接過。隻見是一個褐色荷包,不禁拿出自己貼身收藏的那隻對比,隻見顏色大小並無二致,隻是給卓英的上麵繡的是一朵霽風花。鑒明打開荷包,見裡麵有一封薄信,於是抽出細看:
“卓英,恭喜你已一統瀚州,與柘榴重逢。妹妹手藝毫無長進,小禮物送予汝之長子。勿念。妹海市親筆。”
方鑒明把信折好,又收入荷包內,刹那淚流滿麵。大步流星一直走到了昭明宮霽風樹下,隻見靜夜沉沉,浮光靄靄,玉樹瓊葩堆雪。樹下一塊石碑,上麵刻著“方海市之墓”,又斜斜掛著一枚玉扳指。方鑒明跪下,拿出匕首,在方海市之上又刻了“愛妻”二字。閉上雙眼,隻見海市一身白衣,在飄落的霽風花絮中對他嫣然一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