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豔陽天 春天的禦花園……(1 / 2)

蓮生 素手竊國 3578 字 10個月前

春天的禦花園無疑是風景秀美的,嬌豔的百花中,蓮生卻獨獨喜歡花期不長的玉蘭,所有枝杈都指向雲霄,滿樹花朵都迎著驕陽,沒有紛繁的花葉陪襯,遠遠望去,隻見那團團粉白嵌在天空那純淨的藍色之中,融合成一種奇妙的意境。

六歲的蓮生穿著一身紅豔豔的衣裙,坐在禦花園中自己專屬的秋千架上,望著那一片片的粉白玉蘭,小小的心中莫名有著些許的感動。

烏珠身著金色鳳袍,在素雲的攙扶下,走進禦花園,遠遠的,便看見了坐在秋千上正在發呆的小人兒,眉眼之間不由帶上一絲笑意,櫻粉色的唇角也略略翹起,又向前走了幾步,方才喚道:“蓮生!”

蓮生側過頭,看見自己的母親,水潤的大眼中盈滿了歡喜,一邊喊著“阿娘”一邊向著烏珠跑來,待跑得近了,一頭紮進烏珠懷裡,扭著身子,不住聲地喊:“阿娘阿娘……”

看著蓮生這副黏人的小模樣,烏珠輕輕笑開,彎下身子,伸出雙臂將蓮生摟入懷中,在蓮生嫩白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蓮生就咯咯笑著在烏珠臉上印上自己的口水印。素雲看著母女兩個和氣融融的景象也不由輕輕抿了抿唇角。

烏珠逗弄了蓮生一會,捧著她的小臉細細端詳,蓮生的小模樣實在是生得好看,肥嘟嘟嫩白的小臉,生氣的時候像是鼓起來的小包子,小巧挺翹的鼻,櫻粉色的薄唇,一雙水汪汪的清亮眸子尤其招人喜愛,尤其是那眸子裡透出的神情,純淨、剔透,被這雙眼睛望著仿佛就能暫時忘卻煩惱,烏珠複又抱緊蓮生,閉上了眼睛,心道:蓮生,阿娘愛著你呢,這小小的,完全屬於我的可愛孩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小人兒……

蓮生於是跟著烏珠回鳳藻宮用午膳,午膳後不久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烏珠輕輕為蓮生掖好被角,看著蓮生長長卷卷輕顫著的睫毛,想起了很多蓮生小時候的事情……

蓮生一歲的時候抓周,隻有木清安、烏珠兩個人參加,因為皇宮裡沒有行抓周禮的規矩,卻是烏珠家鄉的風俗。那時的蓮生還是小肉團子一個,在鋪在地上的錦被上麵打著滾,許是覺著新奇,自顧自玩得不亦樂乎,卻看也不看那堆琳琅滿目的物件一眼,木清安無奈,隻得將小肉團抱了放在那堆物件旁邊,蓮生大大的眼眸看過去,眸光掠過了金燦燦的元寶,掠過了漂亮的珠鏈,掠過了可愛的布娃娃,掠過了文房四寶,掠過了彩繡荷包,單拿了一個擺在眾物件中毫不起眼的墨色玉扳指,抓在小小的手掌中,回頭衝著木清安和烏珠咯咯地笑,木清安和烏珠俱是心神一震,那是少年時木清安送給烏珠的定情信物,蓮生竟是選了這個……烏珠忍不住回憶起那段美好的少年時光,她不曾後悔遇到木清安,卻不是沒有遺憾,如果不是遇見他,也許她還是草原上儘情縱馬的嬌豔公主,在父王的寵愛下肆無忌憚地活著,張揚地大笑……淚水漸漸濕潤了烏珠的眼眶,年幼的蓮生竟似看懂了母親眼中的淚水,扔掉了玉扳指,短胳膊短腿兒費力地向烏珠爬去,略顯模糊的童音:“阿娘……”

那是蓮生第一次開口說話,烏珠心中一片酸軟,從那後縱容著她不守規矩喊自己“阿娘”而不是冷冰冰的“母後”,還好有這個貼心的孩子,這宮中的日子才不至於那麼難熬……

烏珠輕輕拂過沉睡中的蓮生的麵頰,低低道:“蓮生,我的孩子,惟願你此生無憂……”

童年的日子總是那麼單純,不管是快樂還是憂傷,都純淨得讓人羨慕。蓮生享受著倍受寵愛的童年,宮中的黑暗都被遮擋在了她看不見的角落,隻是偶爾會有那麼一下下而已,蓮生會覺得有點寂寞。

宮中並不是沒有和蓮生年紀相仿的孩子,蓮生有個大她兩歲的姐姐名喚如玉,和蓮生比起來,如玉實在是一個不怎麼出彩的名字,蓮生的封號是無憂,如玉的封號是仁安,兩位公主在赤丹王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蓮生不喜歡如玉,總覺得她的眼睛中隱藏了太多自己看不懂的東西,直覺地,不喜歡。蓮生是非常純粹的孩子,對喜歡的人便掏心掏肺,對不喜歡的人,便敬而遠之。蓮生從不和如玉玩耍。蓮生還有一個小她兩歲的弟弟名喚如風,隻是蓮生直覺自從如風出生後阿娘蹙眉的次數明顯增加,因此決定了討厭他。蓮生也從不和如風玩耍。

因此,小小的蓮生偶爾會寂寞,喜歡坐在禦花園的秋千架上發呆,數數今日的玉蘭開了幾朵謝了幾朵,有時也幻想著自己生出一雙翅膀,飛出那高高的宮牆,看看外麵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可是,父親母親必是希望自己無憂無慮生長在這宮廷之中的吧,蓮生這樣想著,大多數時候臉上總是掛著憨憨的笑。蓮生其實喜歡清淡的白色,但直覺她一身豔紅裙裾飛揚在禦花園中跑動玩耍的時候父王和阿娘看到就會很高興,從此蓮生隻選紅豔豔的衣裙,每每穿梭於各個宮殿,張揚大笑,成為宮殿之中一道亮麗的風景。

六歲的蓮生對於學習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但年紀尚小,不宜進學,就由王後烏珠身邊一位女官開始教蓮生識字,除了識字,蓮生還喜歡學舞,因為蓮生跳舞的時候總可以看到父王和阿娘臉上寵溺的笑容,蓮生因此央了烏珠請了宮中樂坊領舞的舞娘親自教導,單純隻是為了看到雙親麵上的笑容。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

玉蘭花再度綻放的時候,蓮生迎來了她的八歲生辰,那天,陽光很明媚,浮雲點點輕輕飄過,蓮生坐在自己的秋千架上,眯起眼睛看湛藍的天空,在心裡感歎時光易逝,阿娘的身體越發差了,保持著迎向陽光仰著頭的姿態,這樣,淚水就不會流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