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抵抗吧,驍國注定戰敗。”男人嘲諷地笑著。
“不,”女人站在血泊中,半邊身子都染上了血,但她仍高傲地抬起頭,一雙深棕色的鳳眸直視著男人,“驍國注定大獲全勝。”
錦樂瑤睜開眼,自己正身處一間竹舍。桌子上放著兩盞茶,一盞香爐正悠悠地升起煙霧,精致的茶碗和香爐給樸素的桌添了一份奢華。床上淡青色的帷幔與室外的竹林相輝映,處處蟬鳴,清幽之中平添了一絲活力。
這倒是一處寶地,錦樂瑤坐起身揉著突突地痛的太陽穴,這樣想著。
“……你讓我閉嘴就閉嘴啊?我就不!”“林蒔艽你什麼毛病?林景勝你能不能管管你妹妹!”“切,就他?連阿娘都……”竹舍外少女的爭吵聲中插入一道無奈的女聲:“好啦好啦彆吵啦,一會兒再吵醒錦樂瑤。”
錦樂瑤聞言挑了挑眉。
門開了,三女一男走進屋內,其中一個大概及笄之年的姑娘正鼓著腮幫子生著悶氣,她身邊的姑娘正默默翻著白眼。
另一個姑娘生的極美,細眉下一雙江南煙雨般的杏眸,承載著無限溫柔,頭上長生鎖垂下的墜子落在額前,走起路來,步搖垂下的珍珠與耳垂上的耳墜一齊晃動,倒增了幾分靈動。
“呀,你醒啦。”她笑眯眯地道,隨即托起一盞茶坐到錦樂瑤身邊,“喝點茶,潤潤嗓子。”
錦樂瑤卻不領情,她沒有接,揚了揚眉:“有毒?”
她聳聳肩:“倒也不必把人都想得那麼壞。”
錦樂瑤仍沒有放鬆警惕:“也總不是都是好人。”
她不生氣,把茶碗放近了些:“先喝點茶,一會兒孌汧會拿午膳回來。”
錦樂瑤從不喜歡被要求——雖然對方言語中並不要求之意——頓時感到不悅,抬手便打碎了茶碗。
她還保持著托茶碗的動作,望著地上的碎片,僅僅挑了挑眉,卻是她身邊那個年紀尚小的姑娘驚叫起來:“竹悅姐,茶碗!”
元竹悅揮揮手,語氣中似乎多了幾分冷淡:“沒關係的蒔艽,一個茶碗而已。”她轉頭衝另一個姑娘叫道:“知秋,來收拾一下,孌汧來送午膳,你跟景勝和蒔艽用膳便好,”她站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了。”
元竹悅轉過頭來打量著錦樂瑤,發出一聲略微嘲諷的笑,一字一頓地說道:“買茶碗。”說罷轉身離去。
知秋收拾了地上的碎片,歎了口氣:“小姐您彆多心,元小姐人不壞的,不會做出偷偷下毒這種事。”
錦樂瑤依舊冷著一張臉:“身在敵國,多一分警惕總是好的。”
作為元竹悅的毒唯,林蒔艽,那個年紀尚小的姑娘率先坐不住了:“竹悅姐才沒有壞心思!倒是你,摔壞茶碗,你安的什麼心!”
此時錦樂瑤已接過知秋遞過來的另一個茶碗,聽到林蒔艽的話一時頓了一下:“何出此言?”
林蒔艽氣鼓鼓地道:“那茶碗至少要……”
她伸出三根手指在錦樂瑤麵前晃了晃:“這個數!”
錦樂瑤鬆了一口氣,翻了個白眼,開始品茶:“不就三文錢,大驚小怪什麼勁。”
“三兩銀子!”
“啪”的一聲,隨著林蒔艽語音落地,錦樂瑤手一抖,茶碗便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發出清脆的響聲。
“……好了,”知秋看著地上茶碗的遺骸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現在六兩銀子了。”
倒不是錦樂瑤故意找事,亦或是放鬆下來,她僅僅是從剛才的對話中感覺到林蒔艽和知秋對自己構不成威脅,至於林景勝,他願意站在窗戶邊當背景板就杵著吧,反正被蚊子咬死的絕對不可能是自己。
與其和他們大打出手鬨出更大的動靜,不如假意與他們交好,既然是羨國太後嫡長子元旭將軍之女元竹悅身邊的人,那便與皇室脫不開乾係,林氏也是在羨國有頭有麵的家族,假意親近說不定能了解更多羨國的信息,以找到燃風。
錦樂瑤從未忘記自己的使命,生在驍國,做了驍國的將軍,便肩負找回燃風的重任。
林蒔艽的驚呼將錦樂瑤的思緒拉回現實,知秋邊收拾著茶碗的碎片邊對錦樂瑤道:“錦小姐不必起疑心,這間竹舍是小姐原來的住處,是小姐在將軍那裡為您千求萬求的容身之所,您昏迷這幾日,一直都是小姐在照顧你,小姐若想做掉您,您也不會在這間竹舍醒來了。”
錦樂瑤明白的,如若不是元竹悅,自己早就慘死在羨國皇帝的手裡。她默默地將嗓子眼裡的“就算是要做掉我也輪的上她”咽了回去,死盯著手指咬著後槽牙才擠出一句話:“那元小姐真是頂好頂好的人呢。”
即使心存感激也不影響錦將軍陰陽怪氣。
在與林氏兄妹和知秋用過午膳後,林蒔艽對錦樂瑤說話不那麼衝了,也和平了說了一會,隻是林景勝依舊一言不發,但好像在偷偷瞄知秋。錦樂瑤和知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從知秋口中得知,元竹悅是個很隨和的人,在侍女麵前也從不擺架子,百姓們有何小事她也會第一個衝上去解決,舉國上下沒有不喜歡她的人。
錦樂瑤也在這次對話中對元竹悅有些改觀:或許真的是自己太過警惕,先入為主了呢?說不定元竹悅真的是“頂好頂好的人”呢。
那又如何?自己和元竹悅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如何親近,也僅是作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