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星隱:......小師妹你好狠的心呐!
“哎呀,放鬆些。”謝落願眨了眨眼睛,循循善誘道,“桃花醉喝起來就和米酒差不多,根本不會醉得太厲害。這畢竟是謝族拿來擺宴席用的特產,總不會難為賓客。”
雲星隱總覺得這個語氣似曾相識,不禁翻了個白眼,警惕地望著她:“你該不會又是在誆我吧?”
謝落願立即正襟危坐,義正言辭地否認道:“不會。”
“真的?”雲星隱深深皺眉。
謝落願鬼精鬼精的,誰知道這次是不是又在惡作劇。
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旁邊一道墨藍色的身影正從幽深小徑路過,往這探了探頭。
“喲,稀奇。”柳沐曦湊了過來,嘖嘖兩聲道,“今年過節還有禮物。”
謝落願登時警覺,一甩袖袍將酒壇納入懷中,淺褐的眸子緊盯著柳沐曦,說道:“你怎麼來了?”
柳沐曦嗤笑一聲,說道:“怎麼,怕師兄搶你的酒喝啊?”
謝落願小聲嘟囔:“可不是嗎?”
柳沐曦彎著唇角,眼眸微眯:“嗯?”
謝落願一看他笑就汗毛聳立,霎時求生欲極強,倏地改口說道:“不不不,您隨便拿,我們夠喝!”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桃花醉可是難得的佳釀。我年年都沒空赴宴,根本就嘗不到。”柳沐曦淺笑說著,從石桌上撈起一壇,就揣進了懷裡。
你等著的就是這一刻吧?
謝落願心中腹誹,麵上卻笑嘻嘻地說道:“二師兄,你每日處理那麼多重要的政務,喝酒多誤事呀。”
柳沐曦看她這斤斤計較的模樣,心覺好笑:“夜裡小酌兩口罷了,不誤事。”
謝落願沒話說了。
柳沐曦見她吃癟,心情大好,邁著愉快的步伐,拎著桃花醉便從小道折返了回去。
才走幾步,他倏然憶起了些什麼,轉身笑問道:“對了,就雲兒這點破酒量,能喝嗎?還不如讓他給子泠送一壇呢。”
雲星隱:……怎麼人人都拿這個說事了,他的顏麵何存!
“能彆提這事了嗎?”他痛苦地扶額歎息。
上回他才喝一口酒,就頭暈目眩,據說沒過多久就耍起了酒瘋。邱莫展和謝落願一邊應付一邊嘲笑他,還是路過的葉子泠看不下去了,把人撈回了屋裡,強行拽到榻上。
醉酒的雲星隱極為黏人,一旦不順著他的意願來,他就衝葉子泠撒嬌,就差沒掉眼淚珠子了。葉子泠被他哭著鬨著,拽著衣袖還要抱抱。
前後折騰了半個多時辰,好不容易把人哄睡著了,他這才脫開身來。
不過這些都是翌日給他送醒酒湯的柳沐曦添油加醋說的,真實性有待考究。但雲星隱從彆人那時看他的神情來推敲……很崩潰地發現這大抵都是真的。
之後數天,他都沒臉去見葉子泠,連走路都要繞道。太丟人了,實在是太丟人了。
一想到這樣的糗事,極有可能在今夜重蹈覆轍,雲星隱坐不住了。
他猛然站起身,說道:“沐曦哥說得對,我現在就去給子泠哥哥送一壇。”
葉子泠縱然性子清冷,卻是個好酒之人,桃花醉定能入他的眼。
其實柳沐曦不說,雲星隱也是有此意的。
謝落願眼見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起一壇酒,火燒屁股似的離開了。
她話還未說出口,隻得看了一眼柳沐曦,噘著嘴說道:“二師兄,我還想讓他酒後吐真言,講講他和大師兄的事兒呢,你就這麼給我放跑啦?”
柳沐曦笑了,搖頭說道:“你這丫頭一肚子壞水,可彆折騰你四師兄了。”
……
雲星隱一路上逃也似的,轉瞬就衝到葉子泠的屋簷下。他勁頭很猛烈,但手指叩響門扉時,卻驟然輕柔。
“......進來吧。”
聽到屋裡那人的答複,雲星隱輕輕推開門,探頭探腦地說道:“子泠哥哥,我給你拿了壇桃花醉來。”
葉子泠動作一頓,他撂下筆,抬眸望向雲星隱:“桃花醉?”
雲星隱乖巧地點點頭,晃了晃手中的酒壇子,說道:“今日不是花朝嗎?小師妹特地從謝族帶回來的。”
“我給你放桌上吧。”他溫聲說著,將酒壇擱在小桌上,一抬頭就見著葉子泠用一種頗為古怪的神情望著他。
他咽了咽口水,不明所以,磕巴著問道:“怎、怎麼了嗎?”
葉子泠默默收回目光,又恢複了平日裡那副淡淡的神情,隻有語氣流露出了一絲笑意:“......沒什麼,桃花醉......挺好。”
雲星隱不會知道,他這般波瀾不驚,心中卻在暗暗慶幸這人今日沒有醉酒,不然這回又不知如何收場。
雲星隱眼底流露出些許困惑,隱約覺著葉子泠的語氣有點異樣,可他尋不出緣由,隻得作罷。
他眨巴著眼睛,知道葉子泠練書法時不喜他人打攪,便慢慢退回到了門口,扒拉著門沿,說道:“那我先走了,子泠哥哥你記得嘗嘗啊。”
葉子泠已然再次執筆,聞言輕輕應了一聲。待木門碰撞的聲響消失之後,他才抬眸望向桌邊的那壇桃花醉。
但他的目光卻落在了旁邊另一件什物上。
那酒壇旁,還留著一枝芳香欲滴的桃花,一看便知是摘下未多時的。
他幾不可聞地輕笑一聲,閉了閉眼眸。
酒未入腸,已醉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