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物,探魂陣裡最不可能出現的,就是陰物。
雲念君心中豁然開朗,他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再度觀察起了那幾張維持陣法的符籙。
憑借著極佳的目力,他清楚地發現那些他原本看不懂的筆畫處,已經衍生處了更多的墨痕,正閃爍著璀璨的流光。
這些繪製的圖案……這些繪製的圖案是他能看懂的。邱莫展是用了通靈隱藏了部分筆畫,才讓他們沒有覺出符籙的異樣。
“探魂陣必定被邱莫展篡改了,”他語氣沉重地開口,“這些圖案裡有傳送符號,不知道會通向何方。”
他蹙著眉,不確定地拋出了一個答案:“或許是……陰界?”
“不對,他沒這麼大的本事,陣法不是他的專長。”葉子泠正要開口,他便自己又否認了這個想法,“流離徘徊在人間的陰物一抓一大把,他完全不用冒彆的風險……可這個陣法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作用呢?”
葉子泠沉吟片刻,這才問道:“能看出它的指向有什麼特彆的限製嗎?”
“沒有……等等,我想起來了,邱莫展有個習慣,他畫符的黃紙都是特質的,上麵會有他本人的署名。”雲念君正想搖頭,倏然腦中清明一瞬,立刻說道。
刹那間,一道靈光同時擊中了他與葉子泠,他們異口同聲道:“闌珊!”
邱莫展通過自己的令牌權限,把探魂陣與闌珊的傳送陣相連接,這樣,不論傳送者有沒有闌珊令牌或是許可,都可以自由出入闌珊。
也就是說,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陰物,全都能闖進去。
“但是,符籙上沒有掩藏陰氣的符號。”暫且壓下驚懼,雲念君回到了方才的猜測上,“除了符陣,能影響到這個探魂陣的,就隻有這個維持溫度的保護罩了。”
他抬手指了指頭頂。
葉子泠抬頭望了一眼,沒有貿然出手,先慎重地拿出令牌,傳訊給了其他人。
“若是過會兒有異變,不必猶豫,瀧兒帶著勿憂傳送回闌珊,守住那裡。”他叮囑道。
時瀧信誓旦旦道:“大師兄放心,我們不會讓任何一隻邪祟闖進闌珊的。”
“但陰物必定滔滔不竭,光是守在闌珊隻能解燃眉之急,我們必須把符陣破壞掉。”柳沐曦提醒道。
葉子泠認同他的話,便抬眼望向雲念君,希望他能分析一下具體情況。
“之前我就看過了,邱莫展興許表麵上是為了保證花朝宴不出差池,但肯定有意為之,給那些符籙下了最高級彆的禁錮,很難被外力破壞。”雲念君搖了搖頭,述出自己的結論,“如果我們合力破壞它,也要花上很長一段時間,目前最直截了當又快速的方式,就是直接除掉設下禁錮的人。”
“邱莫展?”葉子泠蹙眉。這個突破點著實是一步到位。
“準確來說是邱莫展的心魔。”雲念君溫聲糾正,“我的靈體對魔氣較為敏感,雖然從沒參透過至陽之體,但禁錮上的殘留氣息還是能感應到些許的。”
葉子泠沉默一瞬,闔了闔眼:“情況緊急,隻能看謝落願來不來得及,而如月能否堅守住自己的意誌。”
無人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若是這兩點沒有達到預期,那他們隻能走最萬不得已的那條路,但那是誰都不願意麵對的最後結局。
這個結局便是連同邱莫展原本的意識,徹底抹殺他的神魂。
但大家都默契地不再多言,確認好自己的任務之後,就切斷了傳訊。
“這裡的修士好說歹說也是出身世家,突如其來的陰物暴動應當見怪不怪,總有點能力傍身。”雲念君並不擔心那些人被突生的異變殺個措手不及,在短時間內就遭到性命威脅。
若是大張旗鼓地提醒這些人,定然會引起邱莫展的注意,得不償失。
葉子泠故不再拖延,抬起骨節分明的雙手,自丹田運起靈力,微光閃爍間,星點般的靈力隨著他的術法聚攏,一根數十米長,莫約臂腕粗的冰菱迅速凝聚成型。
他雲淡風輕地虛托著它,抬頭望向幾乎無形的溫度保護罩,將冰菱往上用力一擲——
哢擦……尖銳的冰菱裹挾著極強的通靈之力成功刺入保護罩中,一道類似瓷器破碎的清脆聲音微弱響起,保護罩上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裂縫,但並未完全破碎。
葉子泠麵上仍是波瀾不驚,修長的手指繃緊了幾分,再度施加了些許力道,冰菱開始劇烈震動起來,其中的靈氣蕩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
哢擦!哢擦……破碎的聲音愈來愈急,愈來愈響,保護罩搖搖欲墜,裂縫迅速像分叉的枝丫般爬行蔓延而開,布滿它的表麵。隨著一聲如同鏡麵被打破似的巨響,它最終徹底粉碎。
掩藏陰氣的保護罩被冰菱打破,探魂陣中的桃花林瞬間像是光粒般瓦解,一些陰暗且死氣沉沉的力量旋即席卷過所有人的身軀,怨氣與邪惡的嬉笑囈語如遊蛇般鑽入眾人的耳中。賞心悅目的桃花散作灰蒙蒙的霧氣,沒有實體的陰物終於暴露出了粘膩潮濕、陰冷幽暗的形態。極寒的風刮過沒有了任何保護的麵頰,冷刃般的痛楚喚醒了一些人呆滯的神智,短暫的靜默過後,立即有人發出驚駭的呼喊。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