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卿頓了頓,確認了一遍周圍狀況,打算去拉車門,木子卿的手卻輕輕覆了上去。
她一愣,抬頭看他。木子卿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用那雙墨色的清冷的眸子,安安靜靜地望著她,眼裡神色淺淡,又輕輕搖了搖頭。
他們自幼熟稔,在眼下這個境況,木子卿會說什麼,林挽卿不用想便知道。
從某種角度講他是對的,但是.......
撫開木子卿的手,林挽卿也搖了搖頭,伸手拿了一塊濕巾,滑開了車門。
“好。”她輕輕擦掉他的眼淚,把濕巾遞到他手中,眼神是溫柔的,連動作都細致又小心:“彆哭了。”
頰上傳來柔軟觸感的一瞬間,蘇佘愣愣地抬起頭,還在流淚的烏木色的眸子裡清清楚楚地映著林挽卿的模樣。
她的表情柔和,沒有任何棱角,卻有一抹堅定,讓人無比心安。
“我們帶你走,彆怕,不哭了。先上車。”
林挽卿認認真真地道,仔細地給他擦去臉上橫七豎八的汙漬,細致地安撫受驚過度的Omega。
蘇佘看上去十七八歲,不過是個孩子。他孤身一人艱辛地活到現在,不說身體,心理狀態估計已經到了極限。如果再遇不到人,估計是,不太容易能繼續生存下去。
木子卿坐在駕駛位上沒動,眼神冷淡地透過後視鏡觀察蘇佘,唇抿得很緊。
林挽卿對他這樣子毫不意外,找了條毛巾給蘇佘披上,翻出一個麵包和一瓶水遞給他,坐遠保持安全距離不至於讓他不安,托著下巴看餓狠了的蘇佘狼吞虎咽地啃麵包,歎了口氣:“慢點吃彆噎著了,不用著急的,沒人和你爭。你一直一個人麼,怎麼到這邊來的?”
“我.......我是來這邊采風畫畫的........” 聽到這話蘇佘臉紅了一下,默默放慢了速度,擦乾淨汙漬的清秀臉上帶上點羞澀和不安,語速有些慢:“我是藝術生,來畫學校的作業的。山上沒有什麼人........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也不清楚.......是後來才知道的。”
他的眼裡留著恐懼,捧著麵包的手微微發抖,一看就是那種從小到大都被保護得很好的omega,卻突兀地被拋到這樣殘忍危險的世界,根本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林挽卿眨了眨眼,在心裡又歎了口氣。
生長於溫室的玫瑰,或者說,玫瑰們,在和平美好的溫室被掀開之後,絕大多數會迎來的,也隻有枯萎和凋零吧。
自己確實是,非常幸運啊。
“我們接下來會去A市,你有彆的什麼打算麼?”林挽卿抱著膝蓋看著蘇佘詢問,歪了歪頭:“或者說你想要怎麼辦,你可以說說。”
蘇佘又愣了一下,聲音輕了一點:“我......我知道的,A市有,有軍方的安全區,我也想要去那裡,沒有彆的打算,我,我跟著你們就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氣壓極低的木子卿,不安地往林挽卿那邊湊了一點,聲音壓的很低:“請,請問,他很討厭我麼.......我做錯了什麼嗎?對,對不起........我知道我很會拖後腿........”
他頓了頓,旋即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才像是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一樣,眼裡盛著一層微弱的水光,一個字一個字緩慢顫抖地道:“你們可以對我做.......你們想做的任何事情,隻要,隻要不丟下我,殺掉我,就好了.......”
確實,是個重大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