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著勁裝的女子走到殿門口便停下腳步,隨口問一旁的侍從:“少宗主為什麼會暈倒?”
侍從黎虎恭敬地回答:“屬下也不知,這幾日少宗主一直在練功房修煉,今天屬下輪值,巡邏途中聽到房中異響,等屬下進入練功房,少宗主已經倒地不省人事。”
“現在什麼情況?”
“少宗主體溫過高,口有胡話,而且……”
黎虎語速不慢,而且也沒說廢話,但女子麵上的神情充滿不耐煩,出聲打斷侍從還未說完的話,“他醒了嗎?”
“還沒。”
“請人看過沒有?”
“幾位長老都來過,沒看出少宗主暈倒的原因。”因為女人的不耐煩,侍從不敢多說,儘量言簡意賅。
女子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說:“你去城門處守著,宗主回來後你讓他過來解決。”
說完,女人絲毫不做停留,轉身就走。
侍從看著女人離去的背影,心裡不禁為少宗主抱不平,無緣無故暈倒後,作為母親的夫人走到殿門口都不願進去看一眼親生兒子。
一想到這事,黎虎就不禁歎氣。
少宗主作為有史以來第一個先天滿靈魂力,一出生時便飽有天才之名,整個大陸就沒有幾個人不知道他。
可能,無論是誰都沒法一帆風順,少宗主也不例外。
因為少宗主遲遲無法入門學徒傀師,漸漸從人人稱讚的天才淪為誰都敢踩一腳的廢物。一前一後兩張完全不同的麵孔,給年齡尚幼的少宗主很大傷害。
黎虎在一旁看得很明白,這些人裡,就屬宗主和夫人對少宗主的傷害最大。
黎虎明白歸明白,可他什麼也做不了,心裡歎惋,隻能急急向城門趕去。
今天是獵魔團外出獵殺魔獸凱旋的日子,在外多時,眾人將回城休養生息,整頓過後,等待再一次出城。
黎虎趕到城門口時,已經有很多人站在大道兩旁圍觀了。
黎虎剛站定,就聽人議論:
“你聽說了嗎,體門少門主受了重傷,估計要不行了。”
“唉,該死的魔獸害人呐,獵魔團出城,每次多多少少都有傷亡,有些人死了連屍體都沒有,隻是沒想到體門少門主這麼厲害也會受重傷。”
“是啊,就是不知道體門門主願不願意花重寶救他了,要是不救,他體門門主一脈可就斷了傳承。”
……
兩人唏噓半天,最後換了話題,“你說傀宗那個廢物少宗主,他到底能不能入門學徒傀師啊?”
“他啊,我看懸,就是個十足十的廢物點心。”
兩人還要繼續惡語中傷樂霈,卻不想屁股挨了兩腳,被人踢翻倒在路中間。
黎虎淡定收回腳,好似剛才動腳的另有其人。
這幾年城內罵少宗主是廢物的言論越來越多,但是這些人卻不知道少宗主為了修煉有多努力。
就好比這次,指不定少宗主就是因為太過於勞累才會力竭暈倒。然而不管是外人,還是少宗主的親生父母,他們看得到他的努力,卻不認可他的努力。
兩人氣衝衝爬起來,舉著拳頭就要報剛才被偷襲的仇,卻在看見黎虎胸前的傀宗徽章時頓住了,然後灰溜溜融入人群不見了蹤影。
說壞話被人現場抓住,挨了兩腳也隻能自認倒黴。
這個小插曲很快被人遺忘,因為獵魔團大部隊進城了。
巨石城城門非常大,一左一右兩扇門,需要百十個練氣境的修士合力才能打開。
傀宗宗主樂澤天騎在威武的劍齒虎背上,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麵,後麵跟著煉器門門主、煉藥門門主和馭獸門門主,其他成員在最後麵押送長長的車隊。
車隊中每一輛大車上都堆滿了魔獸的屍體。
有些普通民眾,一生都沒有出過城門,與魔獸最近的距離,是被獵魔團帶回來的魔獸屍體,但僅僅隻是屍體,也足以令他們膽寒。
魔獸外形和普通妖獸相似,隻體型普遍偏大,而且通體黝黑,眼睛是血紅的,看來殘忍嗜血。所以即便魔獸已經死得不能再死,民眾依然害怕。
這種恐懼,被刻在每一個人類血脈深處。
黎虎鼓起勇氣攔住樂澤天。
樂澤天認出他是樂霈身邊的侍從,問:“出了什麼事?”
黎虎:“少宗主在修煉時陷入昏迷,一直未醒,幾位長老都束手無策,夫人便讓屬下來找宗主。”
然後他看見樂澤天微不可聞地皺了下眉,同三位門主說道:“三位,我先走一步,後續事務一切如舊。”
三個門主自然不會阻攔,甚至還深明大義地表示理解。
樂澤天心裡生出一種落入下風的不悅之感,和幾個門主暗暗較勁多年,他再一次因為兒子樂霈被看笑話,這一點令他十分不悅。
轉過身,樂澤天語氣不甚好地問:“說清楚點,少宗主到底怎麼了?”
黎虎條理清晰地將事情說了一遍。
*
意識恢複的第一瞬間,樂霈感受到的是極致的疼和熱,因為太過強烈,他甚至無法確定究竟身體的哪個部位在疼。
“醒了,少宗主醒了!”
樂霈看向聲音發出的位置,用了一些時間才反應過來,眼前身穿黑色袍子的男子是他已經死了很久的侍從黎虎。
對了,他好像死了。
所以,他現在是重生了?
樂霈懷著滿腔的疑問,看到了步步生風走來的父親。
父親一如記憶中的樣子,劍眉星目,不怒自威,樂霈一度很害怕他。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不怕了。
上輩子他還在秘境尋寶,中途收到父母雙亡的消息。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以父母的實力會喪生於連獸王都沒出現的小型獸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