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雪花洋洋灑灑的鋪天蓋地而那種恣意,那種飄逸,並沒有給這片大地的人們帶來震撼和甜美。雖說瑞雪兆豐年,但對於生活在這片戰亂和貧瘠的土地上的人們卻渴望著一個暖冬。
從南到北的軒轅大道上,零零星星的人們迎著風雪,深一腳淺一腳的踉蹌前行。整條街上冷冷冰冰,應景的營造著荒涼。
“呸,這是什麼狗娘的天氣!”一個其貌不揚的跑堂在悅來客棧門口看看低沉沉的天,咒怨著天氣。
“二狗子,你就彆折騰了,這天就向要吃人似的,哎,你還有你的氈帽可帶,你沒看見道南口的景象,那才該罵娘呢。”一個滿臉胡須的壯漢爽朗的打趣著那戴著黑漆氈帽倆手插在袖筒的跑堂。
“我也就這帽子了,哎,三年沒有看過新料子了,粗麻也是奢侈呢!”
“喲,二狗子,你是說,我虧待你,哎,我這小小的客棧好像榮不下你這個大佛了”從二樓離樓梯最近的屋子裡傳出來一道清麗的女聲。
“月娘,你可是狡猾啊,自己躲在被窩,咱財哥可是在外麵奔走呢!”
“你就貧吧,大胡子,怎麼天下還有不準給夫君暖被窩的娘子啊,你就吃味吧!”此話一出,樓下突地一靜,然後想起一陣悶咳,大家都知道月娘那嘴,但還是有點臊。
“老板娘,您那,是我的再生父母啊,套句老話,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就是我一大家的生活來源啊!”二狗子聲唱俱佳的調調惹來一聲嬌嗬。
“我可沒有你這麼大的兒子,老老實實的給我乾活”
“得嘞,您就安心休息吧,兩壺熱高粱酒到了!”
這陣子談笑把冷凝的空氣稍微淡淡的隔絕。
在到南口附近的破廟周圍,衣衫襤褸的人們在潔白的雪地中或躺或爬或臥,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但似乎不怕冷的都積極的縮在雪中,
動了,雪微微顫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雪紛紛的脫落了下來,一顆黑黑的小腦袋從雪中冒出來,長長的頭發散落在身後,揉揉眼睛,伸出白胖胖的小手,拍掉身上的殘雪,晃動晃動小小的身子,慢慢的把兩條小短腿從雪中拔出。
嗞嗞,從遠處傳來,小孩慢慢回頭,看見一個黑點有節奏的奔來,胖嘟嘟的小手戳著披散的頭發,原來是兩輛馬車,小孩的眼睛焦灼在那越來越近的馬匹上。也許這久違的聲響如生命之歌沁入這些麻木的雪中人的心中,在這裡如螻蟻般的人們都微微動了動,終究是沒有抬起頭看看那是四匹多麼健壯的馬,但是那小小的波動映入小孩清澈如流水的眼眸,小嘴扯扯,大家都累了吧,這是小孩心中的想法,可是都睡好久了,應該吃飯了才對,小孩抬頭看看那死灰色的天,搖搖頭,向路中央挪去,這雪太厚了,小孩總是三步一停 兩不一晃,旁邊的枯樹上僅存的幾片乾葉背風吹的嘩嘩作響,似乎終於到了目的地,小孩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看到馬車還有十幾丈就到自己麵前了,兩條小眉毛扭在一起,然後重重的點點頭,退後兩步。
“大哥,本來這次還挺順利的,偏偏遇到這麼厚的雪”馬車裡,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縮在厚厚的貂皮襖中,絮絮叨叨話音飄向對麵假寐的稍大些的男子。
“喏,雪”
“二哥,你就省省吧,說了一路了”
“小三,你睡你的覺,大人說話你彆插嘴”
“小三,你還真敢叫,你比我大?!你還大人,你就比我大十天好不好?你再叫小三,我就把你上次在清芳院看到的給你傳變咱家老老少少”旁邊斜倚著的男孩大聲的嗬斥著。
“你!塵!”被叫做二哥的著急的把頭從暖暖的襖中探出,重重的一哼,不甘願的妥協。
“四兒,你看什麼呢?不冷麼?”假寐的男子,把手伸向那有些紅撲撲的臉蛋,慢慢的揉著。
“大哥,有人哦!比我還小的人哦!”車裡最小的男孩興奮的叫著。
“哦!”順著小縫隙他看見了站在前方的小小身影,幾不可見的皺皺眉頭。
“大哥,他穿的是單衣哦,好厲害,比哥哥們都厲害,他不怕冷呢!”吸吸小鼻子,無比驕傲的宣布著。
“八成已經凍成冰棍了!”一道懶懶的聲音引來小四強烈的不滿!
“二哥,你胡說,他好好的”
“四兒,你怎麼知道他好好的?”
“三哥,我看著他,從遠處走過來的!”
“哦!還沒凍壞啊!”小三讚歎著,但其中有幾許小小的歎息。
“那是遲早的事!隻是時間問題!”話落。三雙眼睛都瞅著微微閉著眼縮著身子的家夥。
是啊,這麼冷害僅著單衣,他的生命不是似乎,是一定走到儘頭了,這群不大的孩子們也許還不知道生命的真正的價值但他們在不舍生命的隕落。
“可是他現在還活著!”馬車裡最小的孩子堅定的說著。那黑色的瞳仁閃爍著熠熠光輝,使那稚嫩的臉龐看起來炫目無比。
“小四,你是認真的嗎?”最大的男子,輕柔的撫摸著小小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