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對,有道理。”
長街上,見後麵沒人追過來,夏清憐停下了腳步看了看手中的袋子,“還好燒烤沒丟,那家燒烤還挺難買,到時候柏憂肯定得不開心了。”
他抽出兩根烤串,給沈閣慵遞過去,“你怎麼回事?”
沈閣慵沒有接過,他啟了啟嘴唇,咬咬牙對夏清憐說,“我沒媽,出生就沒見過的那種,我爸喜歡賭,把家產敗光了,四歲房子被賣了,他去借高利貸,夏清憐,我這樣的人很糟糕很臟,我的生活裡更多的是追債,打罵,你知道嗎,能上學,全靠我爺爺和大姑,去年我爺爺去世了。這是你想要聽的全部。”
夏清憐愣住了,身前的人手上破這口子,留著紅彤彤的血,他在發抖,他好像無依無靠孤孤單單的,腦子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夏清憐一把把沈閣慵拉了過來,緊緊抱住,手一搭一搭的輕輕拍著他:“和我走吧,沈閣慵。”
抱著的人呼吸明顯一滯,“夏清憐,我是流浪狗嗎?”他語氣裡明顯帶著嘲諷。
“是我的流浪狗,我給你建個豪華狗窩,怎麼樣。”夏清憐粲然一笑,“不可以嗎?”
“夏清憐,我這張臉,放狗市裡,起碼千金。”沈閣慵的手攥得愈發的緊了,他心裡喊著,夏清憐我求求你離我遠點,彆對我這麼好。
“千金?你是瞧不起自己還是瞧不起我?我給你打個狗牌,你跟我走嗎?”夏清憐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搭在了沈閣慵的耳朵上,慢慢的捏著。
周圍燈光燦燦,暈開了一層暖意,起風了。沈閣慵感覺自己的心跳像是慢了一拍,他莞爾一笑,把受傷的手握成拳頭輕輕地夏清憐推開一點,毫不避讓的看著他的眼睛“好啊,我要最好的那種,你現在牽我走吧。”他賭定了,夏清憐不可能隨便撿個人回去,開開玩笑罷了,可是他真的有點期待,但夏清憐什麼都沒說,而是拉著沈閣慵衝向了另外一條街,世界的喧囂,人聲的鼎沸,車水馬龍,像煙花一樣從此他的人生開遍了夏清憐這一朵花。
十分鐘後,夏清憐帶著沈閣慵踏進了窺林的總店,夏父和喬阿姨還沒到,窺林不設vip區,所有顧客都一視平等,他隨便找了個凳子坐下。
“秦叔,麻煩你把急救箱拿出來一下”,夏清憐一進門,總店經理就著急忙慌的小跑了過來,沈閣慵在旁邊垂頭坐著,夏清憐側著頭,靠近沈閣慵耳朵,“彆緊張,隨意點,你把這店炸了都沒事,不過警察叔叔可能會以擾亂治安和故意損害他人財產懲置你。”
“唉,我說,清憐啊,你這是又偷偷打架去了?你這孩子太不讓人省心了吧。”秦叔拿了兩瓶礦泉水過來,順便把夏清憐提著的燒烤放到了前台去,“唉,這孩子,你朋友?怎麼回事?這麼不小心?疼吧,你快點把手伸出來,我弄一下。”
“秦叔,不用不用,我來,你去找兩套衣服,快一點,我倆碼差不多,你按著我找,謝謝你。”
“沈閣慵,跟我去更衣室。”夏清憐提著箱子往更衣室走,後麵跟著不自在的沈閣慵。他把更衣室打開,讓沈閣慵先進去,關上門後,上來就一句:“把衣服脫了。”
窺林總店的燈是冷白色的,裝修按著大海的那種感覺弄的,沈閣慵的睫毛時不時就抖一下,不疼是不可能的。
“先處理一下,明早去醫院,可以嗎?”夏清憐用右手把棉簽蘸上碘伏慢慢的塗在已經處理了大顆粒的傷口上,左手抓著沈閣慵唯一一隻沒受傷的手,“彆抖。”
“夏清憐,你給夏柏憂塗藥也這麼上過藥嗎?”沈閣慵看著蹲在地上給他塗藥的沈閣慵,這個角度,能看見的隻有他的發絲和眉骨鼻峰,皮子怪水靈的,光說這皮相一點也不像個男生。
“柏憂嗎?才不呢,那小子怕疼,小時候還得哄著哄著上藥,不然得嚎半天,長大後他就自己上藥了,畢竟自己上藥有分寸些,悠著悠著來。”
門突然被敲了兩下,夏清憐被嚇了一跳,門外秦伯細聲細氣地說:“清憐,你爸來了。”
夏清憐把紗布給沈閣慵纏好後,趕緊換了衣服,打算出去,看沈閣慵這個樣子怕是不好穿衣服,索性幫他也穿了,“左手,伸出來,沈閣慵,你低一下頭,我沒你這麼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衣服給沈閣慵套好了,果然不穿校服,搞騰兩下後的沈閣慵還頗有那味,挺帥的。
“夏清憐!待在更衣室裡麵玩換裝嗎?這麼久不出來。”這聲音雖然比不上河東獅吼,也算是氣壓鬥牛了,夏爸爸打算用力敲兩下更衣室的門。“唰!”門突然就這樣打開了。
老夏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一打開兩個人,愣是把他搞懵了。
“爸,你先聽我說,我就懶得給你編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了,沈閣慵,我同桌,他們家…額…”夏清憐頓了頓,問沈閣慵,“可以說嗎?”
“直接說吧,不要在意我。”沈閣慵看著自己身上穿的這套衣服,上衣是件綠色的短袖衛衣,拉鏈,有兜帽,下半身是一條新中式草書長褲,剛剛那個秦伯甚至還提了一雙鞋,窺林不搞鞋產品,估計是在隔壁買的,一雙黑色皮鞋。這些東西在官網上查應該不便宜,夏清憐家境太好了,好得有些離譜了。
“他爸欠錢,把債甩給兒子背,放高利貸那夥人堵著他要錢,沒錢,挨揍了,他爺爺去世了,就在去年,我想…”夏清憐思考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想養著他,你看著辦吧。”
“所以你剛剛不是去上廁所,打架去了?有沒有受傷?”夏胤維把夏清憐轉來轉去的看,除了手磨破點皮,沒什麼大礙,那就好,“你同桌現在怎麼樣?”
“被劃了幾條口子,口子比較薄,我處理了一下,明天去醫院正規處理,你彆又去大半夜搞特權讓醫生回醫院上班,醫生也是人,彆人也要和家裡人待一待。”夏清憐皺著眉,上次就是這樣,不小心摔了一下,不怎麼巧,腿崴了,還擦傷了一片,非要送醫院去,結果讓早就下班了的主治醫生,臨時加個號,回來處理,後來夏清憐再去那個醫院才知道,那時候醫生的老婆生孩子沒多久,彆人正好可以早點下班,回去陪老婆孩子,就這麼被攪合了。
“清憐啊,你這孩子從小開口要求就比較少,難得開一次口就要個人,你說你是省心還是不省心呢。”夏胤維摸了摸腦袋,“我知道你已經打好了算盤,說吧,怎麼想的?”
“先調解,能說服那損爹和沈閣慵斷絕父子關係最好不過,如果不能就用窺林的法務,打官司起訴他爸,把他爸送進去,然後再窺林愛心讚助,做公益,名正言順的把他弄進我們家,反正家裡大,養在我的範圍。”夏清憐背著手手,扣指甲,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行,能不能讓老爸鬆口,“你覺得怎麼樣。”
“可以啊,為什麼不可以,就是怕理想太豐滿,現實太骨感,你問過你同桌的想法沒有?”夏老爹抱著臂看著這個兒子,十六了,比老爹都高了,長大了,“還知道做慈善了,可以嘛。”
“他覺得我在開玩笑。”夏清憐無奈的說道,“我覺得我說得十分的真誠啊。”
“不信”,夏父一臉嘲諷,自己兒子自己心裡還是有點數,看起來溫溫柔柔,做事靠譜穩妥,實際上玩什麼都喜歡瘋,乾事情很多時候不聽勸不撞南牆不回頭,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你什麼樣我能不清楚?用開玩笑的方式說認真的話,誰能當真?這跟川渝招生辦成為全國速度最快一樣,死了化灰了都不可能。”夏父哼了一聲,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他繞開夏清憐,拉起了沈閣慵的手,突如其來的一下,硬生生的讓沈閣慵腦袋瓜子休機了一小會。
“小沈是吧,你現在可以跟我走一下嗎?我們回家一起商榷?”夏父仔細的瞧著,長得挺好看的,臉骨鋒利,眼睛長得卻很柔和,這樣很好。“我們家有兩個兒子,如果你願意,我們也可以把你當親兒子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