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川市被熱浪擁住,黃狗躲在屋簷下,吐著舌頭哈氣。晚飯後,老樹下老人們聚在一起,喝茶下棋,消磨炎夏帶來的燥熱。
臨川的天很好看,白雲暈開粉色,一層疊著一層,熱風吹過,波紋蕩漾。老樹的背麵微微潮濕,三三兩兩育著翠綠的青苔,毛茸茸的,蹭著棉質白裙,晚霞打在少女恬靜的側臉上,睫毛很長,鬢邊的幾絲碎發被風吹散,耷拉在肩上,少女蹙著好看的眉頭,明亮的眸子盯著膝蓋上的畫板。
天漸漸暗了下去,古樹旁的街燈亮起來,弱弱的光吸引許多小飛蟲打著轉,消食的人踩著燈光慢慢在路邊散步。白笛收好畫板,站起身,拍拍裙麵上粘的灰塵與青苔,用手背抹了抹額前的汗,嬌嫩的皮膚就染上顏料了。抬頭望著天際皎潔的月亮,老樹的樹葉婆娑,眼睛裡映出幾縷出逃的星光。
“多多,時間不早啦”。外公的聲音打斷白笛的思緒。
“來啦,外公”。白笛把碎發捋在耳後,抿了抿嘴,從老樹後出來。
外公站在昏暗的街燈下,右手晃著蒲扇,跟往常一樣白笛站在他麵前時,不知從哪裡掏出幾顆水果糖。
糖紙亮晶晶的,五顏六色。
白笛小時候總會準點窩在電視旁等《哆啦A夢》,所以有次從老樹後麵出來,拿過糖,她特彆認真問外公說,外公是哆啦A夢嘛,那外公的兜兜在哪裡呢?
外公摸了摸她的頭說:“我們多多真聰明,那多多猜猜外公的兜兜在哪裡,好不好啊”。
白笛耳朵貼在外公的肚子說:“這裡是兜兜嘛”。
“對咯對咯,就是哩,那回家吧”。外公有些粗糙的大手包著白笛的小手帶她走著回家的路。
時間在這個慈祥的老人不再年輕的臉上爬滿皺紋,鬢邊冒出了白,腰杆一點點彎下去,但時間這個小偷永遠帶不走外公為白笛準備的幾顆糖。
記憶中的景象與眼前重合,白笛拿走外公手上的糖,抱著外公的胳膊撒嬌。
外公笑著點了點她的鼻頭,用指腹抹去她臉頰上的顏料。搖搖頭無奈說道:“小花貓”。
晚風將雲彩暈開,輕輕拂過老樹,蹭過白笛的裙邊,靜靜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以及青石板上蔓延的影子。
樹底一管綠色的顏料,被遺忘在沒有光照著的潮濕的地方與青苔融為一體。蟬鳴此起彼伏,聲聲叫著夏天,橘黃色的燈光從巷子口一直延伸至巷尾。
外公輕輕推開院門,老舊的木門“吱呀”一聲,又被關上了。
白笛和外公打了個招呼從旁邊的木梯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