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副,快點的吧,我人要沒了。”一個非洲裔的隊員阿薩挪目,厚嘴唇上全是乾裂的血痕,坐在副駕駛上,“仇副...哎,他怎麼倒了?”
薩莉從車窗伸出頭來,“不知道。”
仇澤宇伸手毫不費力的將他抱了起來,掂了掂,好像過分輕了。
薩莉好奇的伸著頭,車門一關,一股濃重的過頭的血腥味飄來,差點讓她yue出來。
仇澤宇抱著他坐在裝甲車後方,打開了後麵的窗戶,散散這股難聞的味道。那人安靜的躺在他的懷裡,頭歪在仇澤宇的肩上,眼睛緊閉,因為麵具的遮擋,仇澤宇幾乎看不見他的呼吸,要不是他的胸膛還在微弱的起伏著,仇澤宇還以為他死了。
裝甲車一路撞飛了不少1級感染者,車不停抖動著,懷裡的人差點抖下去,仇澤宇撈了他一把,無意中看見他後頸有細微的一排文字。cre.002,像是用尖銳物品刻出來的,周圍的肉是新長的。
仇澤宇用手碰了一下,懷裡的人突然觸電似的抖了一下,睡夢中還皺起了眉毛。
cre.002,應該是什麼代號。
仇澤宇沒再觸碰他,隻是默默抱著。
這個人,是不是什麼生物實驗室跑出來的試驗品?如果是的話,到底是什麼實驗,竟然用活體人類做試驗品?還有那個奇怪的吻手禮,是誰叫他這麼做的?他又為什麼不會說話?
旁邊的約克夏看仇澤宇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人看,還動手動腳的,有些不爽,用英語嚷著:“行了,行了,他一看就不是人類,澤宇,你還是離他遠點吧。小心他突然起來給你一口,而且他還這麼臟,要是有什麼細菌病毒,你躲都來不及躲。”
仇澤宇不知道他在犯哪門子病,懶得計較,偏頭看向車窗外,思索著等會兒這人醒來,該怎麼獲取信息。
裝甲車前方,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羅爾突然開口,“首都在騙我們嗎?”
其實大家都已經意識到了,隻是一直都不想麵對這個事實。“是吧。”
約克夏歎了口氣,抓了抓滿頭的金發,“現在隻能祈禱我們能活著到A市吧......”
薩莉也沒勁了。
劉是死的樣子還在她眼前揮之不去,那小子一句遺言都來不及說,二分隊,三分隊,也就早上的時候見過一麵,現在連屍體都不一定拚的完整。
仇澤宇也沒再開口說話,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他們回去,不會有任何人相信他們的話,不僅自己可能被判槍斃,連家人都有可能受到威脅。
他家裡還有母親,和癱瘓在床的爺爺,他沒辦法回去。
一時之間,車廂裡也沒人說話了,隻有裝甲車前進時撞翻一個又一個1級感染者沉悶的墜地聲,仇澤宇耳邊,是微弱輕淺的呼吸聲。
他們都知道前方是不歸路,但又不得不走。萬一真的有奇跡,他們或許可以活下來,成為一個英雄;要是現在回頭,等著他們的,隻會是逃兵的罵名。
車沉默的行駛了一小段兒,阿薩挪目眼尖地看見路旁邊一小片泛著白光的湖泊。正是下午時分,陽光並不猛烈,但仍是耀眼地灑在了那片水源上。
莫大與將車停在路旁,一行人整裝,帶著車上的濾水器下了車,從坡上滑下去,沒走幾步就是那片湖泊。
仇澤宇沒急著下去,剛想喊一聲讓他們快點回來,視線裡闖進一片紫色,他警覺地低頭,這人仍舒舒服服的躺在他懷裡,連姿勢都沒變,隻是眼睛大睜,完全不像是剛醒。
“你...”仇澤宇看見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震驚,話到嘴邊,轉了個彎,“你要喝水嗎?”
他從仇澤宇懷裡起來,快速退到離他最遠的地方,然後點了點頭。
仇澤宇:“......”
仇澤宇看他也不是要搞破壞的樣子,先壓下了心中的疑問,丟他一個人在車上,下車去找約克夏他們。
薩莉他們喝水喝了個半飽,看到仇澤宇一個人過來,有些奇怪,剛想開口問,就看見車上又下來一個人。仇澤宇看見他們都伸著頭朝自己身後望去,便知道那人也跟著下來了,回頭道:“我去弄水——謝謝你救了我們。”
那人沒聽到似的,自顧自的走向了湖泊。仇澤宇見對方沒理他,暫時也沒什麼危險,自己就先去喝水了。
幾個人喝飽,又將濾水器重新灌滿後,實在受不了身上的黏膩感覺(戰服的自我清潔能力隻負責除去表層臟汙),況且他們還在車上找到幾套全新的戰服,於是準備撒丫子下去洗個澡。
薩莉是唯一一個女性,便弄了些水,自己回車上處理。
仇澤宇想起那人臟的駭人,於是四下望了望,卻見他早就脫了衣服泡進了湖裡,離他們大概有十幾米遠,眼睛一直緊盯著自己。
仇澤宇挑起半邊眉,實在是看不懂他的行為。所性自己卸下裝備,扒著身上的戰服。
男女戰服的設計相同,裡麵是連體的黑色緊身納米製服,不僅大幅增強士兵動作的流暢度,還近乎福利的呈現出穿戴者的完美曲線,緊身製服外是背帶的黑色短褲,戰術腰帶上插著□□和作戰匕首。
整套衣服脫下來也並不困難,拉鏈在側麵,自脖子處一直延伸至腰窩處。
仇澤宇兩下蹬了戰服,跳進水裡遊了幾圈,總算把那一股汗味和血腥味給洗掉了。
約克夏在岸邊看得口乾舌燥,其他幾個隊員也有意無意的斜著眼,視線跟著仇澤宇起起伏伏,仇澤宇也大度,在湖裡遊的酣暢淋漓。
他洗好後,上岸穿戴好乾淨的戰服,帶上新麵罩,看約克夏他們也基本洗好,便準備跟著一起回車上。
眾人這才收回目光,一齊往回走。
而那邊泡在水裡的人,見他們要走,也不動,默默把自己沉進了水裡,打算把頭發也泡乾淨。
仇澤宇快走到車邊的時候,突然覺察到什麼,轉頭去看,隻見湖麵上一片平靜。他意識到什麼,又往回走了幾步,一眼便看見了湖中心小小的血色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