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四更天。
薑離傘穿鞋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望著擺在床尾的木桶微微皺眉。
她就這麼坐著想了一刻鐘,直到冷得打了個噴嚏,恍如初醒般去了一趟淨房,回來後立刻鑽進被窩,繼續睡覺。
如此這般過了五六天,薑離傘才敢再拎著木桶去打水。
這次可不巧,人剛進廢院門,就被守在那的夢尋逮個正著。
“薑離傘,原來你自己也心虛啊。”夢尋哼笑一聲。
都知道她叫什麼了,薑離傘冷淡的收回視線,知道自己耍的那點小把戲看都不夠看的,上次也隻是耍耍他而已。
“什麼心虛,我有什麼可心虛的,要心虛也該是薑離心和薑離雪心虛。”
薑離傘一如既往的倒水,嘩嘩水聲中,聽到夢尋自信滿滿的聲音:“我都聽阿雪說了,你是薑離城主年少時一時不慎鑄成的錯誤,但是為了不讓人瞧不起你,保護你,讓你住著這德馨苑裡,下禁製不讓外人闖入。”
薑離傘的水倒完了。
薑離傘氣笑了。
“會閉嘴嗎?”
薑離傘唰一下用木桶舀了半桶水,回頭就倒了過去。
倒了夢尋滿身。
夢尋被撲麵而來的水打蒙,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一副小人得誌模樣的薑離傘。
“許是覺得我們虧待了她,我這姐姐,她脾氣……有些許不好。”
想起阿雪委婉的話,夢尋此刻真是見識到了,他氣急敗壞的用手指她:“你這麼凶的女子,小心成婚前被沙眸城的世子知曉了你的本性,不娶你了!”
什麼東西?
薑離傘第一次聽到這話,她深深皺眉,步步逼近夢尋。
“你乾什麼,還想做什麼,你彆靠我這麼近!”
薑離傘一把攥住他的衣領:“你剛剛說什麼,什麼沙眸城世子?”
夢尋還以為她在裝蒜,但是看她的神色也不像作假:“你不知道嗎,阿雪如今已經及笄,我們夢雪城和沙眸城將一同來迎親。”
“本來姐姐早該出嫁了,但是她的性子衝動,母親還是想再留她在家一段時間。正好……也等我及笄,見尋哥哥來娶我,那時一同迎親。”
夢尋回想了一下,薑離雪是這麼說的。
“我說完了。”
薑離傘放開他,神色複雜。
“不過,沙眸城的世子長得可不怎麼樣呢,你不嫁也罷,我上回見到他,他的腰都比我胖上兩圈了。”
夢尋還是個好心腸的人,見薑離傘神思不穩,雖然她騙了自己,但是他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了。
夢尋清了清嗓子,偷瞄她:“你長得……也還行,真要嫁給沙眸城世子那真是糟蹋了。”
薑離傘沒睬他,直接坐在了門口台階上。
她終於知道當初為什麼薑離心會把她從廢院接出來了,不是知道錢婆婆死了,好心想安置她這個女兒,而是薑離雪的婚事需要一個人來頂替。
薑離雪不肯嫁沙眸,薑離心就讓她來嫁。
而麵前這個夢雪城的世子,就是薑離雪之後的選擇。
薑離傘小的時候還會大喊大鬨,質問憑什麼為什麼,可現在,錢婆婆早已逝去多年,沒人由得來她的任性。
但是,她薑離傘從來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