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洛羽放下了餐具,表示自己已經吃飽了。
林夕低頭檢查了一下,確認她吃了菜也喝了粥,看著洛羽的臉色已不似初醒般虛弱,放下心來。
陳叔動作迅速地將吃完的餐具和盤子收拾好,片刻房間內又隻剩下兩人,林夕詢問洛羽是否需要再度把床放下繼續休息。
洛羽搖了搖頭,她睡了太久,現在醒來隻覺得異常清醒絲毫不想繼續躺在床上,躺得她骨頭都酸疼酸疼的,全身沒有力氣。
“林晚還沒有來嗎?”洛羽繼續維持半倚靠半坐的姿勢,跟林夕說話。
實際上,她隻是覺得兩人再度待在一起,即使是不出聲,林夕隻在旁邊安靜工作,她的心神都沒辦法安定下來,更何況她失去意識的這兩天,可能發生了太多太多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她有滿肚子的疑問需要解答。
以往林晚都是嘰嘰喳喳地圍繞在她身邊,如果林夕在,林晚要不是避而不見要不就是死命討好,今天倒是看林夕的態度,似乎林晚又得罪他了,也不知道犯得是什麼事。
聽到洛羽的問題,林夕邊拿起自己的電腦邊說:“林晚一會兒過來,不要談太久的話,你現在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去休息。”
“好。”洛羽輕輕應道。
林夕轉頭出門。
如林夕所言,一會兒門外就有腳步聲響起,門還未推開,林晚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洛羽,你好點了嗎?”
門打開一道縫隙,而後探出一個腦袋。看到洛羽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儘管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神色平靜,林晚在心裡悄悄鬆了口氣。
昨天的洛羽實在是太嚇人了,沒有征兆突然就在她麵前神誌不清,或許說發瘋更為妥當。她很是擔心,可看著林夕和高寒忙前忙後,又不敢隨意添亂,隻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身上還疼不疼?我摸摸額頭看看是不是真的不燒了?現在精神怎麼樣?腿還疼嗎?”
一進門,林晚就一疊聲地問道。
洛羽失笑,也因這充滿期許和活力的聲音,覺得踏入了人間,是活生生有煙火氣的人間。
“我沒事了,身上也不疼了,不燒了,精神好了一點,隻是腿還覺得有點疼。”洛羽耐心的一一作答。
林晚小心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輕輕寬慰:“高寒說是輕微骨折,輕微的,過兩天肯定就不疼了。你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好的。”
說完這些,兩人突然都沉默下來。洛羽是滿腹疑問,對麵的林晚也是。
這兩天突然發生的事完全顛覆了林晚之前的認知,有心想問一下洛羽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比如手腕上的傷是怎麼來的?比如是什麼病,為什麼會認識高寒?比如她口裡喊的哥哥是怎麼回事?先前她從洛羽麵前提過兩次哥哥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到了洛羽的傷心事,可她真的不是有心的,也不是真的覺得洛羽一定要有個哥哥。總之,她錯了,先前的一切事情,她有嘴都說不清了。
“你...”
“你...”
短暫的沉默之後,兩人同時開口,然後又齊齊頓住。
林晚偏過頭往房間的四周內去看,平複有些激動又有些忐忑的心情,尷尬地笑了兩聲打著哈哈。
洛羽一笑,好脾氣地說道:“你先問吧。”畢竟向來林晚不是一個能耐得住性子的人。
“我就是...”林晚停了一下,想問的問題太多一時不知道該把哪個拿出來詢問,沒有組織好詞語又擔心說出口的話是否有失妥當,“我就是看到窗台上那個綠植有點好奇。你知道為什麼窗台上的綠植是假的嗎?高寒醫院不至於這些綠植還要作假,省這一點點小錢吧。”
說著林晚手指了過去,表明她說的是那盆綠植。
剛一說完,林晚就沉痛地閉上了眼睛,暗暗懊惱,實際上她想問的不是這個...
洛羽雖不知林晚為什麼會對那個綠植感興趣,見她詢問,便也將自己知道的對她耐心解釋:“因為有個小故事。故事裡這樣說,病房裡麵住了一個病人,他因深感自己時日無多便意誌消沉。恰好他窗邊有一顆樹,看著窗外的綠葉掉到最後一片,這最後一片綠葉掉落的那一天,他想他的生命就會走到這裡。可是一個秋天都過去了,這最後一片綠葉還是依舊□□在枝葉上,他被綠葉感動,迸發出無限的勇氣。終於他病好了,有一天走到窗邊,發現這一枚始終不曾掉落的最後一片葉子,是一位畫家為了激勵他畫上去的。”
林晚邊聽邊跟著點頭,實際上心中煩亂,長段的話從右耳進入左耳便出去,大腦已經不能理解這背後的意思,隻附和道:“那高寒真聰明!就是不知道這綠植是不是真的有用?”
“誰知道呢?人活在世上,靠的也許就是自欺欺人吧。”洛羽搖頭歎道。
“那根據故事,這也不應該放綠植,放一副畫豈不是更好了。”林晚默默吐槽。
這話,洛羽沒有回答。
等了一會兒,看林晚沒有彆的話要說,洛羽忙開口問道:“易楓呢?他知道我在醫院的事了嗎?”
洛羽的問題聽得林晚一愣,她沒有想到洛羽想要問的第一個事情是他。
可是該怎麼回答洛羽呢?易楓他不止知道她現在在醫院的事,甚至車禍現場一直到今天所有的事情,他都一一親眼所見。
斟酌片刻,最終林晚還是據實已告。如果易楓不是被難以推掉的工作叫走,恐怕此刻站在洛羽麵前的就不是她,而是易楓了。
聽到林晚從她倒在地上那一刻開始,一直到今天此刻結束,細細描述的所有事情,洛羽懵了片刻,而後腦中的思緒才慢慢回籠構建出所有的故事情節。所以易楓他親眼看著她被車撞倒在地上,親眼看著她被送到醫院,親眼看著她發瘋。
原來,她不是睡過去了,是發病了。
“我本來以為最後的故事結局,是我把所有的真相告知易楓,他得償所願,然後兩兩分開。”洛羽慘淡一笑,隻覺得哭都哭不出來,“可偏偏...”
“這就是命嗎?”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