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洛羽趴在哥哥身上失聲痛哭,哭到昏厥。
再度醒來時,媽媽來見了哥哥最後一麵,屋裡同樣是媽媽聲嘶力竭的聲音,仿佛耗儘了她所有的生命力訴說對哥哥的思念和不舍。
屋外是洛羽獨自在門口留著眼淚,死死壓抑著自己的聲音,怕媽媽聽到。
命運跟她開了一場好大的玩笑,哥哥送完禮物後回去路上正好迎麵撞上開著車來的易楓。兩輛車撞到一起,現場慘不忍睹,哥哥傷重急救後死亡,易楓急救過來在之前的醫院裡休養等待醒來。
是她害了哥哥,如果不是為了她,如果她沒有來這場支教,也許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哥哥死了,是她害死了哥哥。
也是她害了易楓。
後麵洛羽回到之前的醫院,在門外偷偷看了易楓一眼,他還沒醒來,身上插了各種儀器檢測,床邊是她的父母傾心照料。
洛羽心裡一痛,就算易楓醒了,醒了又如何呢。難道讓他知道他撞死了自己的哥哥嗎?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她有何麵目再麵對易楓。
之後哥哥的遺體火化,然後下葬。洛羽覺得自己一輩子的淚仿佛都在此刻流儘,身邊的媽媽同樣痛苦不已。
等洛羽流儘了這所有的淚,媽媽也倒下了。
她錯了,她又錯了。她隻顧著自己痛苦,卻忘記了媽媽的苦痛與難受不會比她少一分,甚至比她更甚百倍千倍。哥哥是媽媽的支柱,是媽媽的全部,現在哥哥死了,媽媽的生命力仿佛也耗儘了,燃儘了。
“不,媽媽,你看看我,媽媽我求你看我一眼。”洛羽趴在床邊拉著媽媽的手哭訴,“媽媽,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媽媽,你還有我,我求求你看看我好嗎?”
“媽媽,你不要我了嗎?”
洛羽的哭訴沒有激起媽媽求生的欲望,窗外的雪全部融化,孤零零的枝乾在寒風中異常蕭瑟。
大約一個人心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這個新年還沒來到,媽媽最後看了洛羽一眼,用手摸了摸洛羽的臉龐。這是洛羽最後感受到的溫度,屬於媽媽的溫度,然後她永遠失去了自己的媽媽,眼睜睜看著媽媽在自己麵前閉上了眼睛。
“媽媽!”
再也不會有人回答她了。
這個新年也不會來了。
之後是媽媽的葬禮,洛羽的眼淚可能真的是流儘了,她失魂落魄的跟著父親將媽媽的葬禮辦了,臉上麵無表情,再也沒有淚能掉出來。
她回到他們一家三口的屋子,屋子裡一切的擺設都沒有變,仿佛她隻要喊一聲,哥哥和媽媽都還能立即出現抱一抱她。
可是她心裡清楚,沒了,都沒了。
洛羽在屋子裡呆坐了兩天,將大門緊緊鎖住,裝作自己若無其事的樣子生活。第三天,她拿著打火機,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下一瞬,濃煙從屋子裡冒出,火勢越來越大,洛羽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等待死亡的來臨。沒有痛苦,沒有對人世的留戀,隻有死亡才能讓她解脫,讓她們一家三口團聚。
濃煙嗆人,洛羽腦袋和咽喉疼痛無比,她趴在沙發上,靜靜數著時間,滿心期待。
昏迷前的一瞬,大門被猛烈地撞擊,然後被重重撞開,洛羽模模糊糊看到一個人影,這個人影有點熟悉,媽媽的葬禮上似乎也隱約看到過。
可是是誰呢?
耳邊是不斷呼喊自己名字的聲音,洛羽閉上眼睛,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在這黑暗中,洛羽四處遊蕩,帶著好奇,這就是人死了之後會去到的世界嗎?可是為什麼黑漆漆的,沒有哥哥也沒有媽媽,是他們早就投胎了嗎?
“等等我,等等我。”
躺在床上的洛羽在心中苦苦呼喊,等等她呀,她來找他們了,求求不要丟下她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
林夕滿臉痛惜地看著洛羽,很久不見,沒有想到再聽到她的消息竟是這樣慘痛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林夕去到洛羽媽媽的葬禮,看著她麵無表情的樣子,可任誰都能看出她心裡的傷痛。
他跟了洛羽一路,在發現火著起來的一瞬間就大力拍打門窗,看出洛羽的死意,隻能狠狠地將門撞開,把她從火場裡救了出來。
活人易救,死了的心難救。
林夕找來高寒,一方麵治療洛羽身體上的傷痛,一方麵治療洛羽心裡的傷痛。
心裡上的疾病要等人醒來才可以,自從將洛羽救回來,她就一直昏迷不醒,馬上發起了高燒,反反複複,連高寒都擔心這是要把腦子燒壞。
洛羽的眼睛裡又有眼淚落下,她在黑暗中找啊找,真的找不到哥哥和媽媽的一點身影。不,不要,她要和他們一起走,絕不要自己一個人孤單單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