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梳洗完畢,換了身乾淨寢衣,躺在床上,拿著本書翻著,賈敏坐在梳妝台前,拿著桃木梳子整理自己的長發,突然想到了一事,看著鏡子裡的丈夫,問道:“有件事問老爺,之前不是說讓瑜兒去京城就住在二哥家嗎,老爺寫信去了沒有?”
“寫過了的,我也沒把話說明白,隻說孩子要去京城趕考,托二舅兄照看一二,”林如海放下書,笑道:“舅兄直接回信來說,叫瑜兒就住在家裡,連院子都打掃出來了。”
賈敏笑了笑,道“二哥最愛跟讀書人打交道,從前就喜歡瑜哥兒,每每寫信過來,總要問問瑜哥兒的學問如何了,竟比自己的親兒子還要親些。”
若是林瑜聽了這話,隻怕就要在心裡吐槽,關心自己的學問?隻怕是因為自己兒子不爭氣,管不著吧。
林如海笑了笑,道:“瑜哥兒如今已經十六了,我瞧著他素日裡跟老師同窗們相處和氣,便是逢年過節,與我的一些同僚們也是進退有度,想必也能獨當一麵。這回進京,科舉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一些人情往來,讓他出去曆練曆練也好。”
“老爺的意思是?”賈敏問道。
“咱們常年在外,雖說每年都有送禮來往,但是京城裡的一些親友也有多年不曾上門走動了,”林如海皺眉說道:“瑜哥兒去了,一來是認認人,二來,也是為他將來鋪路。”
“一切聽老爺的,”賈敏走到床邊坐了下來,還是有些不放心,說道:“隻是瑜哥兒到底是頭一回,身邊要有個老人在旁邊提點著才好。”
林如海點點頭,道:“夫人說得在理,瑜哥兒身邊的小子做得也不錯,到底年輕,我看就讓林忠跟著去,林忠是跟著我幾十年的老人,他曉得分寸的。”
賈敏聽林如海這麼安排,心裡也在盤算著這回上京,送些什麼禮才好。
夫妻兩個躺在床上,正準備安寢,林如海突然說道:“對了,揚州知府宋大人給我遞了帖子來,說是家裡夫人過壽,日子定在下月初三,那天你帶著玉姐兒過去坐坐吧。”
賈敏聽了這話,支起身子,一臉疑惑地看著林如海,道:“我記得宋夫人今年也才四十幾歲,又不是整壽,怎麼還開起正宴來了?”
林如海輕笑一聲,這不過是有個收禮的名頭罷了,道:“來了揚州這一年多,我瞧著宋大人的行事,倒是有些不妥,隻是同朝為官,不好太冷了,少不得有些交集,不過他能在揚州做知府連做三任,必定是有些能耐的。”
賈敏見狀,心裡也明白了,江南豪富,揚州又是有名的銷金窟,富豪之間鬥富盛行,與京城格外不同,能在這裡做知州,又能做這麼久,肯定是有些背景。
說到了要打發林瑜進京科考,賈敏少不得要出來打理行裝,還有各家去送的禮,林瑜黛玉兄妹兩個坐在湘妃榻上,看著自己漂亮娘親忙裡忙外。
中間三張紅木方桌拚在一塊,上麵整齊的擺放著被褥衣物,賈敏摸了摸丫鬟捧來的被褥,眉頭直皺,道:“這不行,太薄了,像這樣的,要兩床合在一處才行,叫他們另做一床來,還有這衣裳,多備幾身大毛的。”
林瑜不免笑道:“母親何必如此,帶得差不多就行了,兒子還帶著錢呢,缺什麼就去外麵買,都是現成的。”
賈敏嗔怪道:“外麵買的哪有家裡好,等你去了外麵就知道了,寧可都帶上,若是到時候一時缺了短了,遇到要緊的情況可怎麼好?”
賈敏一邊看著丫鬟們拿東西,一邊還不忘叮囑林瑜,道:“這回進京去你舅舅家住,也不能忘了讀書,要好好溫習功課,便是有什麼忘記帶的,你就去跟你外祖母或者舅舅說去,啊?”
“林忠先一步上京,有些東西我就讓他先帶去了,”賈敏繼續說道:“你父親說,京城裡的老宅長時間沒人住,也要提前打掃,你有空就去看看,還有娘給你外祖家送的禮,一份一份都用簽子分好了,你送時看這些。”
林瑜一邊聽一邊點頭,十分敏銳地從賈敏的話語中察覺出了什麼,問道:“我去了京城,也是住在舅舅家,考完了就回來,便是打掃老宅,不過就是收拾出兩間房來,忠叔不用這麼早去吧。”
賈敏撿起一塊十樣錦蘇繡緞子,往黛玉跟前比了比,笑道:“再過幾個月,你父親也要回京述職,自然是要住在老宅的,左右你們也要提前去,順便打掃打掃,該添什麼就添什麼,該修整的也要修整。”
說完又挑了兩塊料子出來,吩咐下人道:“把這個交給外頭繡娘,讓她們給玉兒做兩身衣裳出來,明兒去宋夫人府上祝壽時穿。”
丫鬟忙接了料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