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十路的路牌下。
榮熠瞪大了雙眼,瞳孔裡透著憤怒和恐懼,他這次竟然到了這裡才清醒過來。他不僅離開了經三,還開走了他們唯一的車,施路平會罵死他。
“你還在嗎?”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說。】
十分冷酷的一個字。
“這裡很多流放哨兵,個個都比我強,”榮熠緊緊攥著方向盤懇求似的說道,“放過我吧。”
縱使一天前他還說願意無償把自己送給那位向導大人調教,但是說是一回事,真正做起來又是一回事。
他沉醉於得到哨兵五感的快樂裡,渴望時隔多年再度體驗向導的安撫,可是這一切的代價竟然是他要把自己的大腦和身體一並上交。
失去自我的感覺太過於痛苦,那些短暫的快樂不足以讓他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我可以給你重回學校的機會。】
榮熠喉結滾了滾。
【隻要你聽話。】
“我如果不接受呢?”他啞著嗓子問出一句。
話音剛落他的雙眼變得空白,再次感受到意識時和嘉冰正拽著他的兩條腿在大街拖著他跑。
“兄弟你太沉了,對不住啊!”和嘉冰咬著牙繼續拖著眼神渙散的榮熠離開那裡。
他晚上一直在想榮熠的事,睡不著站在落地窗邊抽煙,遠遠看到一輛車衝進他們的區域,他集中視覺看清楚車裡來人後揚起嘴角一笑,以為榮熠想通來投靠他,就馬上換上衣服下樓迎接,誰知剛走到路邊看到那輛黑色越野朝路標牌撞去,撞了第一次又是第二次,直到那輛車撞得稀爛才停下,車蓋開始冒煙。
和嘉冰馬上跑過去拖著腦袋流血的榮熠離開,這車就要炸了。
還好今天下午他們提前把這片區域的喪屍全部清除掉了,不過聲音這麼大肯定過不了多久就會再引來一批喪屍。
“值班的注意檢查,不要讓喪屍靠近大樓。”他一邊拽著榮熠的腿一邊對對講機說。
他費力地把榮熠拖離了二十米之後那輛越野車驟然爆炸,巨大的氣流灼燒的和嘉冰臉頰滾燙,他看著那一片漫天的火光,心裡默默哀歎,但願不要被判定為他們私自使用炸彈才好。
他鬆開榮熠的腿,過去看看那兩個沒有一絲神色的瞳孔,在眼前用力擺手也毫無用途。
難不成這個人真是有病?
滅火的人陸續趕過來,熊炬和光頭抬著榮熠丟到一邊。
“他從剛才到現在眼都沒眨過。”和嘉冰一直注視著榮熠。
“好辦,交給我。”
光頭說完就解褲腰帶,掏老二,對準榮熠的臉,開閘放水!
榮熠一個軲轆從地上翻起來抬腿就要往那隻鳥上踹:“你要乾什麼?!”
“喲,我還以為死了呢,尋思給你澆澆水。”光頭吹個口哨把老二塞回去。
榮熠剛恢複意識就看見個鳥對著他的臉,這可以列為他這輩子做過最可怕的夢之一,不過現在最可怕的不是這個,而是那輛被撞得稀爛的越野車,他的額頭還在流血。
那個向導不僅在把他當玩具,如果他不聽話還可以隨時要了他的命。
為什麼會這樣,榮熠無力地垂下頭,這麼看來他好像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你到底在乾什麼?自殺?”和嘉冰疑惑地看著榮熠問。
榮熠搖了搖頭,把流到嘴邊的血擦掉:“你們有向導嗎?”
他這話一出不止和嘉冰,光頭和熊炬也開始大笑。
“我說哥們兒,你當咱們是什麼啊?”熊炬敲敲他脖子上的感應環,“流放哨兵而已,你還敢想向導?”
“私自占有,藏匿,囚禁向導都是重罪,”和嘉冰走到榮熠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即使有,你也隻是他們取樂的玩具。”
這次榮熠認可和嘉冰的話,他可能不能再回到經三了,施路平他們都是一群普通人,沒什麼戰鬥力隻夠苟且偷生,他已經可以斷定這個一直影響他的向導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他執意要回去,那下一次他失去意識的時候揮刀向施路平也說不定。
“和嘉冰,”榮熠認真看向西瓜頭,“讓我加入你們吧。”
“歡迎。”和嘉冰毫不猶豫再次伸出手。
——
隱匿在黑暗裡的人冷眼看著這一切,其實他更希望榮熠落單,他更好操作一些,不過這樣也好,這裡是流放哨兵的集中地,說不定他還會有更有趣的發現,榮熠也會有更多戰鬥機會。
他低頭看著手裡的照片,老師扶著他的肩膀笑容和藹。這次出來最大的收獲就是撿到榮熠這個廢棄哨兵,果然像老師說的那樣,很有研究價值。
老師已經失蹤很久了,他隻在老師的工作記錄裡看到過幾句關於榮熠的描述——‘精神圖景:空白;精神體:未形成;精神力:可挖掘;研究價值:高。’。這個‘高’是老師很少會給的評價,他在探入榮熠的精神係之前還抱著懷疑的態度,但是當他突破精神係最外層的壁之後探入到精神圖景裡麵,才知道老師寫下這句話的心情。
白板哨兵很少見,一個人的精神圖景完全空白本來就是理論上不存在的事,即使資料上有記載的白板哨兵精神圖景裡也會帶有雜質,或多或少都有屬於自己的精神力,但是榮熠沒有,完完全全的一片空白,甚至精神係外還多了一層保護層,這層保護層像水泥牆,是灰色的,完全看不見裡麵的精神係,這不是向導建造的精神質壁,也不同於高級哨兵自我建立的保護層,像是榮熠自己長出來的,獨一無二的。
如果這個人沒有被流放,那現在一定被鎖在塔裡當實驗品,將被所有A級以上向導進行實驗。
可是現在隻有他發現了這塊白板,他才不會分享給任何人。
這塊白板可以隨他任意塑造,他是不會讓榮熠輕易死掉的。
隻有榮熠不停戰鬥激發精神力才能給他提供更多的建造材料,可這個人動不動就擺爛,他甚至把榮熠引到避難所故意讓趙名揚發現他把他吊到經十路之後這人還能自己再跑回去。
第一次帶榮熠去避難所是想拿照片,順便試試自己的屏障能不能完整包裹榮熠躲避趙名揚的五感,實驗是成功的,照片也成功拿到了,第二次他就是故意把榮熠往趙名揚手裡送了。
那個避難所不能被外界哨兵發現,趙名揚又不能直接在演習區殺死榮熠,按照他對趙名揚的了解,果然是把榮熠扔進了喪屍堆裡,隻可惜這個人太不爭氣,那他隻能來硬的,給榮熠一點小小的懲罰。
“你在嗎?”
他聽到榮熠在和他對話,他的精神力現在還和榮熠的精神係連接在一起,他可以實時感知榮熠腦子裡在想什麼。
如果是能力較強的哨兵就可以自行屏蔽部分腦內活動,除非老師那種級彆的教授很少有向導能讀取到,趙名揚就是這樣的存在,所以他對無法控製的趙名揚沒有絲毫興趣,榮熠什麼都不會,他可以讀到一切。
包括榮熠剛才在腦子裡將他鞭屍的經過也感知的一清二楚。
【說。】
“我阻止不了你,但是能不能不要把我的腦子變成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