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熠獨自躺在一間屋子裡,夜已經深了,他睡不著。
一周,現在隻剩下五天,喬紓對他說三天內讓他把鬣狗叫出來,現在也隻剩下一天,那隻鬣狗在他的精神圖景裡對他唯命是從,可是他嘗試叫它出來的時候這家夥卻連個影子都沒有,到底要怎麼辦?
他翻了個身,閉上眼睛回到裂縫裡麵,這次他感覺裂縫更狹窄了,他站在下麵往上看,頭頂的樹已經被砍去大半,隻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喬紓在讓草原擴張,可他覺得另一邊,就是那片綠色的森林似乎也在慢慢向前延伸。
鬣狗藏了起來,因為喬紓現在也在他的精神圖景裡,每天一到晚上喬紓就會鑽進來在他腦子裡搞工程,然後白天搞他,他覺得喬紓完全都不用睡覺的,不會猝死嗎?
說來他自己也沒好到哪去,他也快猝死了,他心裡嘀咕一句,繼續用鬣狗的眼睛注視著喬紓那個泛著朦朧白光的人影。
喬紓顯然是知道那片森林的,他偶爾裡見到喬紓從森林裡出來,越過裂縫回到樹旁,不過喬紓似乎看不到身處裂縫中的他,他們兩個彼此都隱瞞著這件事,榮熠默默地在自己的精神圖景裡注視著喬紓的一舉一動。
喬紓擴張草原的目的是什麼?他為什麼會出現兩種不同的精神圖景,這會不會就是他無法把鬣狗叫出來的原因?
他正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喬紓已經離開了,鬣狗從藏身的地方走了出來。
榮熠在自己腦子裡仔細找了一圈,確定精神連接也斷開了之後才仰頭叫那隻鬣狗:“垃圾狗,我要問你點事,你會說話嗎?”
鬣狗‘鵝鵝鵝鵝鵝’地叫了一長串,榮熠擺擺手:“你還是彆叫了。”
他撓撓頭發,既然是他的精神體,那他們的思想應該是連通的,就像他能感知到鬣狗對喬紓的懼怕一樣,他就嘗試著問:“你為什麼會怕喬紓?”
鬣狗低頭看著裂縫裡的他,並沒有繼續叫,可是他的腦海裡自動產生了答案,鬣狗怕喬紓有一部分源於它的主人,就是他自己,他在心裡對這個向導有所畏懼,另一部分源自於喬紓,在它還是幼崽時期喬紓嫌棄它戰鬥力弱,沒有猛獸的該有的樣子,還用那條蟒蛇欺負過它,而鬣狗也算是喬紓給他創造的精神體,靠喬紓的向導素長大,所以這家夥也隻是敢怒不敢言。
榮熠滿頭黑線,鬣狗雖然是他的,但是它的主人從根源上來講其實有兩個人,他要怎麼靠它打敗喬紓?
想到這裡他心裡猛地一顫,那片森林裡會不會也有一隻精神體?那片森林到底是他自己的還是喬紓給他建的,喬紓沒有提到過森林的事,而且絕大部分時間喬紓都在草原上待著,這麼說森林有可能是他自己的,那他是不是就有了主導權?
喬紓躺在隔壁的床上看著天花板,草原的擴張出現了停滯,它已經吞並的三分之二的高山榕,然後就一直停在那裡沒有動彈了,他跨過裂縫去森林裡看過,這片森林正在快速成長,他做過標記的樹在一夜之間從樹苗長到了十幾米高,並且森林的領域開始蔓延,這可能是榮熠開始調動自己的精神力的結果。
隻是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他坐起來掏出通訊器,給陶晴朗發了一條消息。
【我遇到了一個問題,榮熠自身的精神圖景正在成長,速度很快,最終和我所建造的圖景麵積很可能趨近5:5。】
[你上次不是說你已經將高山榕吞噬大半了嗎?]陶晴朗很快回複。
【對。】
[那森林即使成長,你依舊處於優勢,有什麼問題?]
【這樣我就會麵臨失去絕對控製權的危險。】
這次陶晴朗過了好一會兒才回複:[我們做這個實驗是為給白板哨兵重建精神係,使其覺醒哨兵能力或者在原有基礎上提升能力,至於絕對控製權並不是我們的目的,你作為一個高級向導,想要控製他不是什麼難題,即使沒有那片草原你也可以控製,為什麼要糾結於絕對這兩個字呢?]
顯示屏的熒光打在喬紓沒有表情的臉上,他並沒有糾結,而是打從一開始他就認為,他必須要有絕對的控製權。
【因為他是我的實驗體。】喬紓回複道。
[等到實驗完成,他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你不該這麼想。]
是嗎?喬紓把通訊器按滅,陶晴朗大概不懂得創造的意義,他在一片虛無中建造了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裡一陣風,一粒沙,一棵草,都流淌著他的血液,而擁有著那個世界的人自然也成為了他的一部分,他是不可能放他走的。
突然他腦子裡的‘針’刺痛了一下,同樣的‘針’在榮熠大腦裡也埋有一根,隻要榮熠讓自己進入戰鬥狀態即使沒有連接他也能感受到。
他輕笑了一聲,把東西收好躺回床上閉上眼,離他們約定的三天隻剩下一天,這家夥確實得做點什麼了。
榮熠站在如深淵一般的裂縫裡還問了鬣狗一個問題:“你要怎麼樣才能出來為我戰鬥?”
他的腦子裡沒有第一時間出現答案,可鬣狗的表情卻變了,它呲著牙,張開了嘴。這是什麼表情?他看著鬣狗嘴邊垂下來的口水,緩緩張大了眼睛。
喬紓背對著門口,他的門被人打開了,他放在桌上的杯子可以映出背後的人影,榮熠站在床邊,垂眸看了他一會兒,他以為榮熠會從背後掏把槍出來朝他腦袋開槍,誰知道那人掀開被子爬上床躺在了他旁邊。
他這倒是不明白了,這家夥想要乾什麼?
他的手在枕頭下麵,枕頭下藏著匕首,榮熠是帶著殺意來的,他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後背被榮熠的胸膛貼上了,一雙強健有力的胳膊摟著他的腰,不得不說,扮演笨蛋情侶那段日子他唯一的慰藉就是榮熠的體溫,像個不燥人的火爐,隻是他越來越搞不清楚這人現在是要乾什麼了,去腦子裡看看?
他還沒有行動,就整個人被拽到了懷裡,榮熠一手攬住他的腰,一手從他脖子下麵穿過去摟住他的肩膀。
喬紓睜開眼,這個姿勢,很妙,把他整個人牢牢禁錮住了,以他的力氣是掙紮不開的。
怎麼,要把他勒死?效率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