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靈 讓我們進行以告彆為終點的旅行……(2 / 2)

到他們。你隻能在冬天看到他們,夏天看不到南河星和參宿星。”參宿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隻是再次邁動腳步。過了老半天,南河才聽到一句“好吧……”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他們一路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倒是也顯得路途沒那麼遙遠,沒那麼無趣。等到他們登頂已經是早上四點。夏天天亮的早,此時天邊隱隱約約有著一絲光亮。

於是南河盤腿懸空,興致勃勃扭頭看向參宿“參宿,你看天快亮了。”參宿應了一聲,也小心翼翼找個地方坐下等待日出。

日出很美,真的很美。伴隨著天色漸亮,眼前一座座雪山由潔白逐漸染上金黃。像是金色的巨龍從天上盤旋到雪山後閉目陷入沉睡。太陽突破雲海來到天空上空。雲彩映入眼簾的是大片的白色和金紅色。陽光也照到他們所在的地方,金色的光透過南河半透明的身軀來到地麵。明明是幽靈,他卻仿佛久違地感受到了太陽的溫暖。

太陽初出光赫赫,千山萬水如火發。

南河也不是沒有見過日出。在天狼星號上,平日裡他總是早早起床。在船底工作總是忙碌的。但是當早上太陽升起,時間獨屬於南河。他不是藝考落榜的人,不是打工的小醜。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點支煙,看著海上的日出的普通人。抽完煙就去上班,然後又是一天忙碌。海上的日出也很好看,大海染上了太陽的金紅,暖洋洋的,像是嘴裡沒有燃儘的香煙。

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海上的日出,一直到他來到山上。

話到了嘴邊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平日裡為了討好顧客的花言巧語此刻都在腦海中消散。他隻能看到眼前的雲海,群山,日出。乾巴巴地來一句“真美啊,你說是不是?”參宿沒有回答,可能是沒聽到,也可能是發呆。南河也沒繼續說,兩人呆愣愣看著眼前。

“下一站去哪?”南河率先打破沉默。“漠河村。”“我們去看什麼?”“我們去看極光。”隨後他們起身下山。他看著參宿收拾行李,退房。然後兩人因為堵車而匆匆忙忙跑上飛機。

趕上飛機後,南河看著參宿氣喘籲籲坐上座位突然有點想笑。久違的想笑,像是薩摩耶突然變成人了一樣。詭異的好笑,於是他也就這麼乾了。笑的身子後仰看起來下一秒就會喘不過氣。不過幽靈不會喘不過氣,這倒是個好處。南河笑出眼淚,用手一抹。又出於好奇舔了一口。沒味,他失望透頂。這眼淚味道咋還分種族呢?沒勁。

他們運氣不錯,來的第一天就晴空萬裡。根據住宿老板的話說“天氣晴朗的時候才容易出極光呢,你們這時候來啊,剛好碰上。”參宿笑了笑沒說話,隻是拜托了老板晚上帶他們去找一個好位置。老板是個熱情的,當即答應下來。

當晚,他們便看到了他們的目標。深藍的夜空中緩緩出現綠色的光帶,像是浮在水麵上的絲綢緩緩飄動,又像是天空中延伸出了一條河流,不慌不滿流向遠方。“好像深海之眼啊……,真好看”參宿小聲感歎。“什麼?”南河沒聽清,扭頭問道。“沒什麼”

像是深海之眼內五彩的洋流,像是南河深海大飯店天花板上魚兒遊動的洋流。在極光背後,是瑰麗的星空。一閃一閃,像是海精靈在眨眼。參宿沒見過這種景象,她的眼睛眨呀眨的。要是眼睛是相機就好了,能把南河,把極光,把星空一起拍進去。

也路過旋轉的星空,發現光顏色萬種。一陣微風吹過,拂過參宿的發絲。南河也回過神來。“我們都下一站去哪?”“不去哪,我們就四處走走。”

於是他們去看雪,去看海。看過雨後的彩虹,看過遠處的群山。南河也不是沒有好奇過參宿帶的那麼點行李怎麼能堅持那麼久,但是每一天的行程讓他總是來不及問。

明天要去看什麼呢?去看陽光下風平浪靜的湖麵?還是微風吹過的竹林?南河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跟著參宿。他突然就不急著走了,他是說,還有好多地方沒去呢。海底也就那點東西,沒看頭。看完風景再去也不遲。

我還想看點什麼呢,南河懵懵懂懂想。想了半天,撓撓腦袋放棄思考。先過了今天再說,今天說好了和參宿去看雪山。

第一次發覺不對是什麼時候?記不清了。是有些混亂的生前記憶,是慢慢忘記的童年,是透明度慢慢拉高的身體。腦海裡迷迷瞪瞪有個念頭:時間要到了,得做準備了。

死後是一場偉大的冒險,這話不假。雖然南河也沒有和經典日漫一樣轉生異世界,但是也有了新的旅程。他去看了花開,等到了燕子歸來。看過了雨後的彩虹,海麵上出現了五顏六色的光,一下子熱鬨起來。

他應當是沒有遺憾的。但是手臂上名字做不得假。不管是參宿沒放下他又或是相反,他還是不甘心。

我還沒有實現她的願望呢,南河想著,大大咧咧四處亂跑。我再留一天,我答應陪她一起,我還等著看她去學校,等著下一次的花開。等著終結了他人生的夏天離開,在親眼看看從天而降的雪。

南河想點根煙,為什麼會有時限呢?為什麼彆的幽靈能陪自家小孩長大呢?為什麼自己待了一個多月就要走了呢?他想不明白,隻能暴躁的跺跺腳再飄回參宿身邊。

能不能再留一天?我就再陪她一會,陪她過完生日,陪她去老家看看,她想要我做導遊帶她玩的,陪她去上學,陪她去看海。想要放空腦子好好思考,卻一幕幕回放著山河湖海,回放著老板,旅客。

明明一開始是期待著一切終結,安安靜靜沒有人打擾。明明一開始想著趕緊實現小孩願望就走,走的遠遠的什麼都不管,現在又開始矯情說什麼都不想走,一邊說著“說好一起去旅行”一邊像個耍賴的小孩說什麼都不想走。

為什麼會不想走呢?想起來一路上看到的極光,看到的旋轉的星空,藍色的大海。好像走上了一條大路,終點明晃晃寫著“死亡”兩個大字,一開始連蹦帶跳想快些結束,現在卻畏畏縮縮猶豫著想要留下來。想繼續旅行,去看風景,去看人,想回老家看看,想拿起再也拿不起的畫筆。

後知後覺掉下眼淚來。原來還有好多事情想做,原來還有好多放不下的。眼淚還是和之前一樣,沒味。再一次提醒南河:你已經死了,該乾嘛乾嘛吧,彆留著了。

於是南河思考:要開始計劃告彆了。要怎麼去說呢?他想啊想,想啊想。抓掉了一大把頭發(話說原來幽靈也有頭發嗎),終於有了結果。

他把地點定在了北戴河。

老家還是那個樣,五六七八線怪安靜的。也沒有什麼遊客,隻有以前老家那批老人帶著新出生的小屁孩溜達。他不自在撓撓頭,自覺無顏麵對,灰溜溜貓著腰躲在參宿身後沒個正經樣。

老家還是不再是那個樣,以前家門口那片金黃的稻草不知道為什麼被割掉了,在其他鄰居家的襯托下光溜溜的格外突兀。遠處的海邊也有了幾個白色的小點。湊過去一看,是小海豹。懶洋洋地趴在岩石上曬太陽,一副安詳的樣子怪好笑。

腦子裡一片空白,夾雜著近鄉情怯以及對告彆的恐懼,混合在一起就讓嘴一下子閉得比氣還厲害,擰巴地不知道如何開口。

但是參宿知道,她也一向是個聰明的孩子。這點應該是好的,但是現在戳破窗戶紙隻能說殘忍。這小孩長大後也怪喜歡自虐的,知道了就一定不能掩飾太平,隻能把事實攤開擺在眼前。

“不能留下來嗎?”一句話讓超齡幽靈直冒冷汗,“這哪能啊……我又不能留著,這規矩不能改啊對不對?”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一開始打好的腹稿全是屁話,什麼用都沒有。“再說了,我多厲害?到時候如果是投胎轉世的話再來陪你不是輕輕鬆鬆?”

什麼傻話,南河為自己匱乏的語言水平悲哀。但是參宿像是接受了。“我還會再見到你的,對嗎?”

誰知道呢?說不準下一次成了啥阿貓阿狗之類的,找到你了人也沒了。南河想要轉移話題,但是看到參宿哀求的眼睛也隻能作罷。他鄭重其事點頭舉手:“我南河船長發誓,絕對會再次見麵!”他又嬉皮笑臉彎下腰:“拉勾!”

於是拉勾發誓,他又直起腰來。想要昂首闊步離開。他下意識想咧開嘴角露出最熟悉的那個笑來,又後知後覺:已經不需要笑了,已經要離開了,已經不再需要為了生活拚命了。嘴角慢慢收起,南河猶豫片刻:“參宿,生日快樂。”

像是某種詛咒,他立刻消失不見。

在參宿十八歲生日那一天,參宿正式失去奇跡。而在於一年後的同一時間,她撿到一隻小貓。

“你從哪裡冒出來來的?”“喵。”“走吧,我們回家。”“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