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宣瑤或許是逃跑失敗，所以折返回來，程池抱著這種想法，慢慢離她走近了點。

他猶豫著要不要打聲招呼，但心裡卻隱隱覺得不對勁。

齊宣瑤筆直地站在樓梯口，眼睛正牢牢地盯著樓下。

空氣裡漂浮著濃烈刺鼻的血腥味，令人幾近作嘔。

程池在心中瘋狂地安慰著自己，這或許不是什麼危險，可無法遮掩的吞咽咀嚼聲顯得一切安慰都那樣蒼白無力。

程池笑容僵在臉上，他機械般地扭過。

樓下的畫麵美得程池差點暈厥過去。

一個白衣女人趴在一具屍體身上，埋頭大口飲著新鮮血液。這具屍體爛的血肉模糊，肚子大開，腸子內臟流了一地，著實有些慘不忍睹。

屍體的麵目肌肉因驚恐而扭曲著，嘴巴張大，呈現出一個不可能張開的弧度，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睛死死地瞪向程池所在的樓梯口。

程池認出來了，這具屍體是陳馳的。

樓下大快朵頤的女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

程池速度比她還快，早她一步拉著齊宣瑤蹲下了。

有著樓梯兩邊的扶手做掩護，程池也能放寬心了，他小心翼翼地側頭查看。

女人的一張臉闖入他的視線。

尖尖弧形的下巴，高挑精致的鼻梁，櫻色的飽滿雙唇一起撐起了這張美麗動人的臉，她的一頭淡金色長發微微卷曲，隨意地披散在腳邊。

程池掃視一圈，最終將視線移到了她的“眼睛”上。

和這張臉格格不入的，是她的兩雙眼睛是兩顆紐扣。

看到這兩雙眼睛，程池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瑪利亞，這簡直就像她的手筆。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女人長得有點眼熟，好像和瑪利亞有幾分相似。

直到女人從黑暗中慢慢隱去身影，程池才恍悟，他似乎是在畫像上見過。

即使那張畫上的女人上的臉被鋼筆戳得一塌糊塗，但根據身形，仍可判斷白裙女人和畫中女人，是一個人。

程池將思緒拋到腦後，他站起來，轉身扶起齊宣瑤:“你沒事吧。”

齊宣瑤借力拉住她的手站起來，她看著受了不少驚嚇，一張小臉瑟瑟發抖。

程池猶豫再三，還是覺得應該直接了當說出來。

“齊小姐，你能說說你從七點鐘到回來時在外麵都遇到了什麼嗎？越詳細越好。”

齊宣瑤含著淚點點頭。

“我當時情緒太過激動了，剛出來就有些後悔了，外麵好像隱隱閃過幾幢鬼影，我遇到的一些農民，奴隸眼神都好可怕，他們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著我。我太害怕了，所以先回來了。”

齊宣瑤頭垂地低低的，纖長潔白的手指不停地抹著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