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見塵的師父姓封,叫什麼不知道,司見塵沒介紹,大家也不好問。
老人家看上去快八十歲,頭發花白,但身子骨非常硬朗,走路的時候脊背也是挺直的,沒有一般老年人動作裡的緩慢感,渾身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場,除了王教授一開始和他問好他點了點頭,坐下之後就沒有再說話。
確實像個離群索居的老護林員,大概更久以前是山裡的獵人,還是很厲害的那種。
周民去窗口看了看,外麵還在下雨,快十二點了,他們今天應該是要在這裡留宿了。
本來他們想聯係訂好的民宿,請人過來接一下,現在下大雨也不好麻煩人家,最重要的是手機根本沒信號,隻能當個看時間的裝裱,今天上山路上都一直信號滿格的,不知道是不是受大雨的影響。
司見塵燒了水,專門泡了一杯茶恭敬地端給他沉默寡言的師父,然後就來和周民他們擠在一起烤火,說是烤火,大學生們睿智地就看穿了他的企圖——因為他們把兜裡所有的東西都翻了出來,雲薑包裡還有不少零食——上山前孫與之還吐槽她零食買太多負擔太重,現在啃著泡椒鳳爪隻想給雲薑師妹磕兩個響頭。
司見塵被投喂了兩包鳳爪一包薯片,開開心心捧去孝敬師父,被瞥了一眼,慫慫的把東西給他們送了回來,一臉正義:“你們吃吧,你們都沒吃飯,我不喜歡吃零食。”
孫與之:“……”小朋友你臉上已經浮現出一個饞字了。
因為司見塵師父的氣場,大家都下意識的壓低了嗓音講話,所以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他們第一時間就聽到了。
嘚,嘚,嘚。
三聲,聽得出來是指背叩在門板上的聲音,很有禮貌,不疾不徐。
“又有人來?”司見塵趁他師父不注意塞了幾片薯片在嘴裡,起身去開門。
沒一會兒,一個人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是個一身白衣的女子。
不知道是她身上的白衣服太白了,還是因為門關上的時候帶起了一陣穿堂風,屋子裡有清新而沁涼的氣息撲了進來,像終年不化的雪,暖黃的燈光仿佛也跟著更亮了一些。
“叨擾各位。”
白衣女子周身如同籠了層淺薄的月色,流水般的黑發一半挽在腦後,一半垂在身前。
眉目清冷明亮,像一抷還未得見陽光的山雪,和她的聲音一樣,氳著清澈通透的涼意。
啪!
杯子碎裂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所有人的視線被吸引過去,司見塵師父手邊的茶杯炸開了,剛倒上還滾燙的茶水流了滿桌。
“師父你沒事吧!”司見塵大叫一聲,緊張跑過去檢查他師父的手,非常懊惱,“可能是杯子受了潮,開水一燙就炸了,我去找藥過來。”
“不用。”封師父擺了擺手,把手裡半片瓷片放到了桌子上,又高僧入定般不說話了。
要不是他一直睜著眼睛,雲薑都要懷疑他其實已經睡著了。
“你師父脾氣一直這麼古怪嗎?”孫與之湊過去小聲問司見塵。
“沒有,我師父很好的。”司見塵認真的反駁他,上樓找藥去了。
“你有病吧當著徒弟的麵損人家師父。”周民簡直不明白孫與之的腦回路是怎麼長的。
李宣則熱情的邀請白衣女子一起過去烤火:“你也是來爬山的遊客吧,走錯路了?我叫李宣,你呢?”
“支曉。”白衣女子笑笑,對於走錯路的問話不置可否。
李宣表示理解,長得漂亮的女生都是很要麵子的,她對支曉友好的笑了笑,對方的目光卻落在她手裡的薯片上:“這是什麼?”
“嗯?”李宣哢嚓咬碎一片,把袋子遞了過去,“新出的口味,我也是第一次吃呢,蜂蜜海鹽,嘗嘗?”
“可以嗎?”支曉眼睛亮了亮,伸出手指輕輕捏了一片,端詳了一下才放進嘴裡。
“怎麼樣?”
支曉微微皺眉,細細嚼咽了嘴裡的食物才開口:“有點奇怪,有點甜,還有點鹹。”
李宣哈哈笑起來:“蜂蜜海鹽就是這個味,還有麻辣味,吃嗎?”
支曉的像是想拒絕,但沒禁住誘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的,謝謝。”
她長得非常好看,姓氏也很獨特,一身寬鬆仿古式的休閒白衣,舉手投足自帶一種清冷仙氣的氣質,不笑的時候臉若霜雪,拒人於千裡之外,如果不是剛才她主動開口,李宣也不敢跟她講話。
總覺得要是跟她搭話,一定會吃閉門羹。
可誰能想到仙女愛吃零食呢,從蜂蜜海鹽味為起點,她在李宣的慷慨推介下把桌子上的零食都嘗了一遍了,脾氣非常好,性格也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高嶺之花。
“這個牌子的泡椒鳳爪最好吃。”李宣投喂美人投喂出了成就感,巴不得把剩下的小零食全都塞給她,差點和孫與之撕吧起來。
孫與之緊緊薅著一包小餅乾:“好歹留一點,我也很餓!”
肚子非常配合他,咕嚕嚕響了起來,蕩氣回腸餘音不絕,周民坐的離他遠了點,不想跟他再來一出二重奏。
支曉剛打開泡椒鳳爪吃了一口,聞言把桌上的小零食推給孫與之:“抱歉,還給你。”
她說著話,幾顆眼淚爭相從眼眶裡滾落出來。
李宣:“……”
孫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