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春姐姐可用過飯了,”桂枝提著一籃食盒,望見滿院裡散落的花和弄春身邊擺好的各式點心,“碧穗,怎麼光是拿了點心,需得進些飯菜,方才有力氣去求瑜爺兒幫忙不是?”
“瑜爺兒能有何法子,我不過是一個丫頭。”弄春略起身,輕飄飄撇下手。
“無怪滿錦城裡都瞧不起他,沒點本事倒也罷了,好歹有老王爺操持著家,還是個這麼個貨色。”桂枝埋怨道。
弄春一聽得這話,又偏過頭,發出幾聲啜泣。碧穗聞言,望著桂枝的眼神漸漸染上怒意,不過想到這時怎還能耍性子,童稚的丫頭竟垂下頭思慮起來。
“桂枝姐姐,還未瞧見豆沙姐姐麼?若是她在,指定有法子的。”碧穗一瘸一拐,走到桂枝跟前,許是生得有些高,碧穗總是看不清她的神色。
“沒呢,縱是她還在,又能怎麼辦,不過也是去求小王爺。”桂枝隻是輕飄飄道。
“小王爺……”碧穗一愣,青稚的雙眸失神,對啊,還有小王爺,再怎樣,他也許是有法子的。稍時才道:“對,我這就去找他。”
“噯,”桂枝俯下身,將碧穗額前淩亂的秀發,輕輕撥至臉頰兩邊,衝她微微一笑,說道:“整飾清楚,才好去見爺兒。不過,若是王爺不答允,你也彆急,都是那該死的胖王爺起了歹念。”
“嗯,”碧穗用力點點頭,很快便疾步跑開,想到什麼,複又回首,牽了牽桂枝的手,囑托道:“代我照料好弄春姐姐。”
桂枝應聲稱是,提起地上的食盒緩緩向弄春走去。
此事一出,全府上下都亂了。放在尋常人家倒也算不得什麼,偏生執瑜是個不愛管事的主兒。
弄春由於豆沙有關,豆沙呢,同執瑜那點事,眾人都自以為看得透徹,這下更是要翻了天去。
是時丫頭們都鬨在一處,談論著那晚的事,有人羨豔,更多的是好奇,互相交換情報,說道弄春同那個王爺的故事。
無人樂得與淨存談話,她自己也不樂得聽她們的閒話。
於是淨存便閒了下來,在道上隨性走著,聞見桂枝同碧穗、弄春二人談話。
她想起豆沙,總以為她是難得的好人,她的姐妹有難,自己理當是要幫襯著些。淨存雖不是熱心腸的人,可舉手之勞,也是可以為之的。
她正預備向二人走去,忽地聽見些什麼,便竄到石頭後。
兩人談話,從始至末,她都或多或少聽見一些。
碧穗向小王爺房間飛奔而去,一刻鐘也未敢停歇。真到見得其人時,卻一時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怎的這時候來了,所為何事?”執瑜斜倚榻上,本是舉著書本,無精打采地翻著,一見有來人,趕忙撐著直起身。
“瑜爺兒……”碧穗隻說了一聲,於她自身,聲量已足,執瑜聽來,卻隻以為她嘀嘀咕咕,不知咬著舌頭念叨什麼。
碧穗左右張望一番,還是下定決心開口道:“爺兒,救救弄春姐姐吧。”
執瑜見她衫裙上沾染了汙泥,正到一邊預備給她拿隻帕子擦拭,聽得這話當下呆在原地,“弄春……怎麼了?”
“您……您還不知曉呢麼?”碧穗遲疑片刻,急忙道:“是前時來府上的那位王爺……”
“綏陽王爺麼?”執瑜比劃著,“年歲約莫已至耄耋,鶴發童顏。”
“不是的,他似乎不比爺兒你年長幾歲,要娶了弄春姐姐去呢。”
“有這樣的事,我竟不知曉。”執瑜驚道,當下思忖起來。他一早並未出門,也沒有丫頭敢將閒話傳到他耳中。小王爺攥著手裡的帕子,直在房間裡徘徊。“這麼大的事,豆沙卻也不在,回來指定要傷神。”
“不如我去問過兄長,許也是有法子的。”話一脫口,執瑜一撇手上的絹帕子,直奔淮安王爺房中。
“哥哥,我聽聞秉玨哥要娶弄春。”
白承瑾方將茶盞放在唇邊,聽言,微微蹙起眉頭,問道:“弄春是何人?”
“府上一個侍弄花草的丫鬟。”
“原是個丫頭,我記著常同你在一處的那個丫頭,總仿佛不叫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