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語 思思無言,念念無聲。(1 / 2)

萬裡無期 摸魚籽 3719 字 10個月前

不知新禾伴著豆沙坐了多久,她才揮手將麵上的淚水抹拭了個乾淨,直立起身,新禾抬眼隻望見她有些窄小的背影。

“我這一生,總是太怯懦,太怯懦……”

“姑娘,你才幾歲,怎麼就談這一輩子,這一生的話。”新禾疊好毯子,好容易乾了淚痕,略笑著說道。

“是麼,也許是想得太多,我都糊塗了。”豆沙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便推開門出去。

“執瑜,你帶我去吧,做姐姐的總得送送妹妹。”

“嗯。”白執瑜沉吟著應道。

棺木太大,顯得小姑娘身材太過於嬌氣,執瑜解釋道:“實在是這一時難尋見合宜的尺寸,我已遣人另訂了一件,過天便送來。”

“多謝你,”豆沙俯下身,替碧穗整飾額前淩亂的青絲,她身子早已被哀傷虛耗。

豆沙說著話,也是聲若蚊蚋,“她平日裡總咋咋呼呼的,其實我知道,她膽量極小。若是睡在這麼大的棺裡,指定要害怕的。可惜老天待她不好,怎會連棺木都短個相宜的。”

“李順兒非說是民間鬨著時疫,去了的多是些稚子,連錦城裡都短缺。”執瑜又拿李順兒出來說事。

“你瞧她,總是淩亂著發絲,若是……若是,”她近乎是哽咽,還是儘力說出口:“若姐姐還在,或許,便有人替她梳頭了。”

“弄春離去前,見過她最後一麵,隻可惜……彼時,她已說著胡話,周身事務也不分明了。”執瑜在她身邊說道。

“姐姐她,做什麼,都是比我要周到百倍十倍的,總也比我要更好。若是我早些回來,或許便可以攔下她。”豆沙呢喃著,連自己也分不清在說些什麼。

執瑜抬眼望著她,卻不知答些什麼話。

豆沙偏過頭直盯著小王爺,雙目深沉,問道:“執瑜,他們都不知曉,你該是最清楚的,姐姐嫁給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弄春……她,恐怕此後,都很難,很難好過。”執瑜隻遲疑著,說出這麼一句。

“唔……”豆沙應著,又落下幾多淚水,稍時方道:“此後,但凡是我能辦到,定會幫助姐姐,救她於水火。”

“好歹同在錦城,總也是有法子的。”執瑜頷首,安慰道。

“執瑜,多謝你,且讓她安息吧。”豆沙起身,說道。

待到二人退到門前,豆沙背對著正廳的棺木,將頭輕輕倚靠在門上,等候棺蓋合上的最後一聲。是並非她這一世唯有的一次聽聞這聲響。

可此後的所有,都因著有這一次,而教她知曉,這一生的最末,從來都不在這一聲響。

直至幾個隨從抬著棺木,走出門去,豆沙仍停留在原地,重重將門扣在門上。

這間屋子未免太悶了些,連門也是厚重的木板製成。

執瑜隻想勸她彆傷著自己,尚未開口,她忽地一把推開門,奔走而出。

執瑜見過許多次她奔跑的模樣,總是如山間小鹿一般,點著跳著步子。唯有這一次,宛若被箭矢穿翅的飛雀兒,掙脫不過狂風,抗爭不過隕落的命運。

許久,連月光也在寂靜中聽聞,她嗚咽著的啜泣。

……

白承瑾又一次進宮,歸程也已至。

“你自己千萬要珍重,”承瑾拍拍自己弟弟有些瘦削的肩,又道:“此後我便少些回錦城了,你若有什麼,傳信予我便是。不過你總也遇不上什麼,如是要緊的,你隻消差人去尋季懷平老先生,他或許有法子。”

“嗯,執瑜知道的。”小王爺頷首稱是。

“再者就是……”承瑾作思考狀,稍時又道:“一時想不到旁的了,你先回房去,這日光也太毒了些。”

“我在這兒多等一會吧,無妨的。”執瑜應答道。

“也好……”承瑾輕輕點頭,稍時又張望四周,向著遠處的李順兒喊道:“李順兒,到哪兒去混了,怎麼也不給瑜爺兒打把傘?”

“哥,你明年不回來麼?”執瑜忽地發問道。

“哪有年年回來的理兒,就是身子受得住,一來二去的,一年也剩不下多少時日。好歹還當著官,把握著兵權,總不能玩忽職守。”承瑾解釋道。

“唔……”執瑜沉吟著。

“怎麼,終於知道心疼你哥了?”承瑾摟過執瑜,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