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金家中幾位長輩聽說他在賦怡園看上一位舞妓的事,都頗為驚訝。
照理說,家中的女兒都出嫁了,大哥還不曾婚配,已經是不像話了,何況這個大哥還是整個家族之中,最不省心的一個。
如此一來,族中長老便都加緊商量起來,日□□得周三金往外邊跑。
周三金一直不娶,其實是自己不願意,他一向最不情願家中有老婆管束著,整得他出去吃花酒都不便捷起來。
一日,他因著心中苦悶,竟在【愛玉】身邊提起此事。
不料那【愛玉】溫溫一笑,向著他道:
“爺缺個妻室,愛玉也一直短著身邊人,不如爺收了愛玉去,咱們相依,好歹也有個伴兒。”
因那【愛玉】說時,滿麵帶笑著,旁人便都以為她不過隨口一說,畢竟是青樓中人,誰口中沒有幾句煽情的假話?
可周三金眼眸一垂,竟真細細思索起她提議的可靠性來。
周家乃是當地豪門望族,周三金享受著家中錢財,卻從來厭煩家中人的管束,總在諸事上違逆他們的心願。
而最能挑釁親族之事,非自由婚配莫屬。
周三金先是把誠意做足,去胡媽媽那兒花重金贖了【愛玉】出來,後又私下裡同【愛玉】好說歹說,終於是將【愛玉】說動了。
周三金實在是不願再多等,因此婚期定得也早些。
不過月餘的預備,【愛玉】便算是進了周家大門。
周三金也不是什麼規矩都不守著的,他同【愛玉】說道:
“進了我周家的門,還叫著這樣青樓女子才用的名字,那便是不合適了,不過倒也不必都改了,我給你尋了個姓金的人家,從此你做他們的養女,便叫金愛玉,如何?”
淑椒一怔,從沒料想到這樣的巧合,稍時方才低聲應道:
“爺你的大恩大德,是【愛玉】永世也不敢忘的。”
周三金揮揮手,得意道:
“再沒有什麼忘不忘的,從此我們做了夫妻,未來自當是要生同衾、死同穴的。”
那【愛玉】走至他身後,邊替他斟茶,便背過身露出一個帶幾分邪氣的笑。
哼,死同穴,憑你也配!
周、金二人大婚當晚,紅帳子都披上了,【愛玉】卻頗為羞怯地衝他說道:
“噯,大爺,真是對不住您,奴家來了事,不能與您圓房了。”
周三金一錘大腿,可惜道:
“真有此事,不過既如此,便也是每辦法的,你我二人便先歇息下吧。”
待到周三金睡得深沉,都不自覺打起了呼嚕。
淑椒仍未眠,在他身邊睜開一雙晶亮的眸子。
她袖口處一直藏著一把刀,隨時預備著要染血的。
要成大事,她便絕不能有孕,不單是會影響到她的身子,多餘的關係和溫情更是不該有。
而所有避孕的方子,淑椒都是不信的,她一向便隻信自己。
念及此,她輕輕撫弄過袖口那把磨得銳利的尖刀。
——遲早有一日要死的人,她不介意將計劃更提前些。
周家新媳婦才過門的第二日,經營的並不是怎樣同夫婿溫馨。
周三金還睡著,她便穿戴了個齊整,直向院中走去。
她所做的第一步,便是同賬房先生學管賬。
賬房先生是個年邁而謹慎的,扶著鏡框,瞧望【愛玉】許久,方才哆哆嗦嗦著說道:
“夫人,要教您可以,但這些賬目,恐怕老朽還不能給您看。”
【愛玉】笑著擺擺手,道:
“這些賬目我不必看的,隻是您所有的功夫,還麻煩傾囊相授,不要有所保留呀。”
“這是自然。”
賬房先生微微頷首,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
日上三竿,周三金醒來時,也聽說了【愛玉】在賬房學習的事,還以為她是要查自己的賬目。
要知道這些日子,他可是挪了不少賬,出去養了不少的女人。
可一到,發現她不過學著看賬本,便也沒多再詢問,折身便出了門。
周少爺可是又在賦怡園裡尋了位佳人,名喚【晚櫻】的,歌聲婉轉,一日不曾聽聞,便難受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