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1.
我畢業後在一家輔導機構當老師。和閨蜜合租在一套兩室一廳的房間,正值國慶假期,
我詢問閨蜜要不要出去玩。她覺得這種節假日人擠人的,還不如蝸居在家裡。說來也是,閨
蜜平日裡滴酒不沾,以前我還嘗試約她去酒吧夜店試試,她也不太感興趣,最多就是和我逛逛街,也沒收獲什麼男人緣。這次的詢問也隻是出於禮貌。
“嗐,應該整些什麼樣的節目呢?”回想起大學四年的生活,分分合合,還算湊合,到現在反而是孑然一身。“對了,大姐也是住在市中心,這陣子接了好多私教課,好容易空閒這麼一兩天,不如去和大姐喝喝酒。”
好像小侄子讀的大學也在市區內,想到這,我打開了微信。 “這個節日就和家人們一起度過吧。”
—我在你大姑家,你要來嗎?—
—嗯,好啊,反正也沒什麼事—
—你不用去約會嗎?(偷笑)—
—昨天和她去看了場電影,沒什麼名氣的電影沒想到挺搞笑的,主演就是那個上過幾年春晚的沈騰。—
—和女孩子看喜劇電影啊,可以的,有沒有進一步行動啊?—
—啊,這個嘛,今天她回家了,所以呀 也沒什麼安排—
—哈哈,你應該主動和人家牽牽手的。—
—姑姑你就彆調侃我了,我都不太好意思了。—
—沒事沒事,既然沒什麼安排的話,你過來我這吧。
—好—
—嗯,那你快到的時候說一聲,我幫你打開樓下門禁—
親眼看到小侄子,發現他變化挺快的,記得高中的時候帶他出來玩,還有些內斂不敢和
人接觸,上了大學之後精神麵貌就好了許多,現在和他交流起來也很自然。誒,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呢?對了,那時候還有他在場。我不禁傷感起來。
臨近傍晚,卻不知道有什麼安排,畢竟出去玩的開銷也不是小數目。
耳邊傳來一首熟悉的旋律。
“啊,不好意思,我忘帶耳機了。”
是小侄子在聽歌,他慌忙按下暫停鍵,我透過他的手機屏,看到了陳奕迅的寫真,屏幕
有點小,沒看清歌名。
但是記憶碎片在白紙中拚湊出那一幅幅完整的拚圖,那時的場景夢幻般地浮現在腦海裡。
熟悉的男孩,嘴角的小胡須,雖然長了青春痘但卻成熟的臉龐,英氣又瀟灑,站在我麵前,
我隻能看到他的側顏。他拿著話筒,等待歌曲的前奏結束。他當時唱了一首有些陰鬱的歌,
就和剛剛那首歌旋律差不多,但是他嗓音低沉,略帶磁性,雖然和專業歌手相比,底氣有些
不足,發音還有點不標準,但這首符合他聲音特點的歌,他就能發揮的很好。那段時光真令
人懷念,每次約會都選在周末或節假日,他總是主動邀約我,每次有著不同的節目。當然了,
每次都是他主動付錢。
隻是他突然說了那件事,後來就和他斷絕了聯係。
已經過去六年了,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我們依舊留著微信好友,偶爾刷朋友圈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在自主創業了,他最近開了一家酒館,離這裡也不遠,那麼要不聯係一下他?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應該可以雲淡風輕地聊天吧?可是直接說去酒吧也不太好。對了,也很久沒去 KTV 了,可以約他一起吃點晚餐,再去唱歌。
醞釀一番過後,我發了條信息給他。
—老板,好久沒聯係了,最近生意可還興隆啊?我在市內玩玩,咱們老同學要不要聚一下呢?—
他的回複比想象中快很多。
—好啊,你在哪?我在城東開了一間酒吧,來我這邊喝點吧。我可以開車去接你。—
—額,好吧。我這邊還有我姐和侄子,車坐得下嗎?—
—哈哈,沒事。你發個位置給我,我快到了的時候給你電話—
比預期的還要輕鬆一點,我發送了我的位置。
2.
我們的麵前停了一輛 SUV。
“好久不見了。”他拉下車窗,臉上的胡須甚是濃密,幾乎掛滿了嘴巴,不修邊幅的絡
腮胡,顯得更加老成。記得初中的時候,他還隻是留了一小撮胡子,十幾歲的男孩就顯得憂
鬱且老成,我當時靠近看他的時候略帶收斂地笑了一下。
“快上車吧。”
我讓小侄子坐在副駕駛,我和大姐坐在後排。
“哇,這個是你侄子是吧?”
“是啊。”
車上有些昏暗,我隻看到小侄子不失禮貌地報以微笑。
“這麼多年不見了,已經是個小大人了。你還記得我吧?”
“當然記得了,當時我們還一起打過球。”
“哈哈,是啊。我記得當時你扣球就很厲害了,現在想想時間過得真快。”
我沒有什麼興致去給他們接話題,沉默著望著窗外的景色。
有幾分鐘路程的樣子,車窗外的光景慢慢熟悉起來,這個地方,好像以前來過,附近是不是有家自助餐廳?我記得以前跟他一起去過。我轉過頭看了看坐在駕駛座的他,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視線,抬起頭看了一下後視鏡。我馬上躲閃了他的目光。
“好了,我們到了。”
我們下了車,眼前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沙灘,幾乎沒有什麼客流量的感覺,小風吹著還有點冷。他的所謂的酒館,其實隻是是在外灘不夜城裡開的一家隻有酒水和下酒菜的大排檔,根據他介紹,這邊幾家都是合作的,要吃什麼燒烤和小炒的話也有菜單可以點,點了之後讓他們送過來。
我不打算在店裡的包廂喝酒,畢竟都是我也算是老煙槍了,包廂通風不好。所以寥寥幾人圍在露天的圓桌下,看著晚上的菜單。雞爪、花生米和泡菜等這些小菜根本填不飽肚子,拿了三、 四碟小菜後,我們還是點了旁邊的一家海鮮粥。
酒水的話,他推薦了青島啤酒的原漿,鼓吹說這是這裡最好喝的酒了,特地從青島引進
過來的,度數不會太高,但是口感很好。我嘗了一下,略微有點苦,但相比於以往喝的瓶裝
青島,確實潤口不少,回甘的感覺還不錯,很適合平時喝低度數酒的我。
看來他以前會誇誇其談,現在倒是務實不少。
他還推薦一款黑啤原漿,度數會更高一點,但口感更加絲滑。我試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
嗐,看來還是老樣子。我收回了對他改觀的想法。心想我還是不適合喝度數高一點的酒,瞟了一眼大姐,她倒是豪飲一口,長抒一口氣。
小侄子還不會喝酒,我特地多盛了些海鮮粥裡的花蛤和蝦給他。
這個地方甚是冷清,看來不是即使是假日也不會有人想來這有點偏僻的地方吹海風。我拿起特製的大啤酒杯喝了一口,感覺身體的熱量順著海風和酒流失了一些。我苦笑了一下,不經意間瞟了一眼坐在對麵的他,雙眼對視了一秒,他本來略帶微笑地看著我,卻又慌忙用右手拿起酒杯喝起來。杯子掩蓋下隻能看到隱約的大胡須,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這時店內的服務員過來跟他麵前說了幾句。
“不好意思啊,我先失陪一下,有幾個老客戶過來。”他放下了酒杯,杯裡的酒還有大半。
有點寒酸的晚餐,氣氛還這麼尷尬無趣。我點起一隻香煙,環視了一下四周,小侄兒和大姐都放下了手上的碗筷,應該是吃飽了吧?
等他回到座位,我對著大姐說:“等會要不去唱歌吧?”
“可以啊。”
“誒,唱歌的話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錯的,而且我經常送酒過去,有優惠的。”他依舊
熱心腸地接過了話題。
“那行。哦,對了,之前好像有一兩個朋友在附近,等會也邀請他們一起去吧。”大姐
玩弄著手機,朝他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