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豐收依依不舍地送走了秋老頭,抱著她那個已經有些分量的存錢罐到了錦大娘房裡。
錦大娘依舊是坐在炕頭做著針線,看到豐收帶著她寶貝的不得了的存錢罐進來,便丟出來一句:“自個的錢自個拿著,用不著來我這兒表這個孝心。”說完她還是低頭繡她的活。
豐收未曾想到婆婆如此乾脆,笑嘻嘻地湊上前來說道:“娘,您就這麼視金錢如糞土呀?”
錦大娘嗬嗬笑道:“金銀誰不愛,就是皇帝老子富有天下,他也是愛錢的。可這錢呐,是各有各的份,不該得的錢硬要攥到自己手裡頭,將來可就是禍事啦!所以你的錢你自己拿著,我這個做母親的還會盯著你的錢罐子?等過幾天阿源去縣裡頭趕大集的時候,你不拘是想要胭脂水粉也好,釵環首飾也罷,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豐收未曾聽到胭脂水粉等語,卻是對趕集頗有興致,忙不迭地問道:“還要去趕集?什麼時候去?遠不遠?”
錦大娘拍拍她的腦袋笑道:“趕集你也不知道?老扁擔是怎麼帶的你呀,真是全丟給道士不管了?”
豐收的腦海裡是殘存著關於過節的記憶的,那應該是很小的時候,瘦高的祖父抱著她到街上看那過會的熱鬨,花燈、舞龍、焰火,五光十色。隻是後來祖父就變得老邁,甭管外麵什麼日子,他都是窩在屋裡的,至於趕集這事兒應該是從來沒有過的,祖父家裡總是家徒四壁的模樣。
至於在現代的趕集經曆,那就隻有一年幾度的電商狂歡節,而且越往後過越如同做艱難的算數題,失去了購物的樂趣。
回想下來,豐收覺得自己在趕熱鬨這類事情上實在少了太多經驗,便央著錦大娘跟她講講趕大集有什麼好玩的。
錦大娘咬斷了手裡的線頭,歎了一口氣,一時也說不出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憋了半天說了句:“自然是熱鬨人多啊,十裡八鄉的人隻有這一個時候才齊齊地湊到縣裡去呢!”
人多,豐收一聽頭皮就發麻了,人多算什麼好處嗎?
結果她還沒發表什麼看法,錦大娘就繼續說了:“既然你從來沒去過,那今年就跟著阿源一起去吧!見見世麵!”
豐收想說她以前下班擠地鐵的時候見的人就挺多,小長假出去旅遊的時候見的人更多,她實在是受不了人多的。但是轉念一想,既然來了這個世上,就應該什麼事情都親身體驗一下,說不定是彆有一番風味的,便也就開開心心地應下了。
聽說豐收要一起跟著去趕大集,錦源心裡就七上八下的,晚上睡覺也沒睡好,第二天帶著一臉的倦容爬起來的。
豐收依舊是精神奕奕,看到他這樣很是奇怪,問他怎麼了,錦源也是不答,匆匆吃了早飯就說有事要出去。
豐收有些生氣,明明已經商量好今天一起做新春大掃除的,沒想到這個人卻腳底抹油溜了。但是秉承著萬事不求人,獨自能頂一片天的想法,豐收還是擼起袖子開乾了,她決心要把家裡收拾得煥然一新,等錦源回來嚇他一跳,看他到時候羞不羞。
麵子工程的第一步當然是從院子開始,豐收拿起大掃把輪圓了就掃,一時間把那小院掃得塵土紛飛,錦大娘養的那些老雞哪受的了這個刺激,咯咯咯地又飛又跳。
錦大娘聽見她這個動靜,放下了手裡的活,出來察看什麼事情,一出門也被塵土撲了滿臉,她一邊揮著手一邊眯著眼,癟著嘴講道:“豐兒,打點水來灑一灑再掃!”
豐收也被塵土迷了眼,點頭應著錦大娘的話又一邊說道:“這院子裡得鋪點地磚才是。”
錦大娘笑著在她肩膀上一拍道:“就等你倆出息了鋪呢。”
豐收總算掌握了掃這土院子的方法,收拾乾淨,又給剛剛受了驚嚇的雞們撒點糧吃安撫一下。既然照顧了雞,羊自然也不能落下,豐收一鼓作氣將羊圈也全都清掃了一遍,換上清水和乾草。
給羊鋪草料的時候,豐收突然摸到食槽裡有一個什麼東西硬硬的,掏出來一看,是一個瓦罐。
把那瓦罐口堵著的草拔掉,豐收的嘴巴就咧開了,那罐子裡滿滿的都是銅錢。
“好個錦源,竟然藏私房錢,我問他有多少錢支支吾吾就是不說,這回倒讓我逮到了。”她自言自語著,抱著瓦罐一溜煙跑回房裡,把門一鎖,打算數數看錦源有多少家當。
不知怎麼,心情還有些緊張,好像是做賊一樣,似乎她現在不是作為女主人去了解家庭財務,而象是偷看彆人的日記,總之有些理不直氣不壯。
她鎖了門了,還怕錦源突然進來,反複推了推確認打不開,又從窗縫往外張望一下沒人,這才輕手輕腳把那罐銅錢都倒出來,挨個地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