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收瞧著錦源不舍的表情,笑著趴在錦源耳邊輕聲說道:“這一對兒就給了他也算成就他的好事,趕明兒我跟娘好好學習,親手做一對香囊給你好不好?”
“當真?”錦源裡麵眼睛亮了,立馬也就不留戀方才那一隻了。
武寶看到錦源也露出笑容,這才放心地又將那兩隻香囊從懷裡掏出來細看,嘖嘖稱讚:“伯母的手藝真是沒得挑,就真是京城裡的繡娘也未必比得上呢!”
那香囊上均是繡得鮮花與圓月,月下有一隻渾圓可愛的小兔子正在仰望月亮。武寶問:“這怎麼是情侶款式呢?”
豐收笑道:“你兩隻放一起看看。”
武寶依言將兩隻香囊放一起比了比,這才恍然大悟:“哎呀,這兩隻小兔子依偎在一起呢!真是妙哉!”說完他的臉有些發紅,他忍不住幻想起和郭憐芳一同賞月的浪漫情景來了。
豐收歎道:“哎,你是不知道,今天我們今天受了好大的氣,也是從這香囊而來呢!”
武寶忙問端由,豐收便將今日如何遇到郭綠羅、如何去的她家、又是如何被她趕出來的事一一講了。
“哎,憐芳那般可愛,而她姐姐卻這般可惡!”武寶感慨:“難怪剛才看你們兩個淋得落湯雞一樣,她就是不送你們回來,也該給兩把傘才是。”
錦源道:“事已至此,也不必與她計較了,隻是以後萬不敢再跟此人打交道就是了。”
武寶道:“想來憐芳絕不會如此的,你們要那花兒,我回頭去求求她。”
錦源婉拒了他的好意:“不必麻煩了,我們已經在這裡待了四五日,不能再耽擱了。我們明日就要啟程了。”
“什麼?明天就要走了嗎?”武寶和豐收同時驚訝地問出聲。
錦源無奈地攤攤手:“再不回去趕不上過年了,家裡還要布置布置呢!”
一聽還有過年這樣的熱鬨事,豐收立馬將對安慶縣的戀戀不舍之情拋開了大半。可武寶卻更難過了:“人人都要過年,又剩我一個孤獨鬼。”
豐收問:“你不回家嗎?”
武寶哀歎:“我哪有家呢,一人吃飽全家不愁。”
一句話又碰了人家的傷處,豐收也不敢再說話了,忙低了頭往嘴裡塞了幾大口涼拌菜堵住嘴巴。
武寶瞧她那個樣子忍不住哈哈一笑,忙擺手解釋:“不必替我難過,我連我父母什麼樣都忘記了,哪裡還會想他們。”
“他們把我扔在芙蓉院門口的時候,我還不記事呢!”武寶大大咧咧地仿佛說的是彆人的事情,“阿嬤說,我爹爹把我丟在門口時候正好給掃地的師父看見了,他就用衣服罩住頭一溜煙的跑了,你說可笑不?”
說完他還真嗤嗤地笑起來了。
“真是巧了,我們今天剛去過芙蓉院呢!”豐收忙說。
武寶先是一愣,隨機明白過來,笑道:“啊我知道了,準是去買花了是不是?這你得謝我,要不是我跟錦兄說過,他哪知道這好地方呀!是吧,錦兄?”說著轉頭舉著酒杯尋求錦源的認同。
錦源跟他碰了杯,表示認同,將酒飲儘後他歎道:“可惜去了那裡卻是草木蕭疏,人心惶惶之景。誰能想到……”
那十幾年前的事還能沉渣泛起,桌上氣氛瞬間低沉下來。
豐收是遊離於這片灰色氛圍之外的,她的身上充盈著的隻有好奇。
豐收問武寶:“你說你被丟在芙蓉院,那你是在那長大的嗎?芙蓉院裡被抓走的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武寶組織了一會兒語言,竟把自己眼圈先搞紅了。他歎口氣說:“也就在那裡待了三四年,我一個男孩子漸漸大了,芙蓉院裡隻有女子,又都是清修之人,留我在院裡到底有些不便,阿嬤——就是主持——找了一家絕戶的人家讓我承繼香火,所以我才有了姓氏。可惜我親緣淺薄,這位爹爹也不過三四年便撒手人寰,又丟下我一個人了。
想來這輩子最親的人,隻有阿嬤和爹爹,他們都已不在了。若再說還有第三人那就是了靜法師了,沒成想她竟然是……哎,反正人都抓走了,又是那麼大的事兒,我們這些升鬥小民能有什麼法子?有時候我想,是不是我命格中帶煞,凡是跟我親近的人就會出事。”
簡單幾句,說得豐收也跟著落了淚,默默替武寶滿上一杯苦酒。
武寶這哪是寶啊,分明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
錦源問:“這位了靜法師是什麼人?她已是出家之人,怎麼會惹上這等是非?”
“噓——”武寶連忙把食指豎在嘴巴上讓兩人禁聲,左右看看並沒有什麼注意他們這才鬆了口氣,揮手示意豐收和錦源附耳過來說悄悄話:“我聽衙門裡的人說,了靜法師是反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