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不光手腫得跟熊掌似的,就連眼睛也奇腫,不細看就跟在眼窩裡塞了倆桃核似的。
“嗚嗚嗚,好疼啊!”
豐收把她腫的發亮的手舉到錦大娘麵前,錦大娘拿著小鑷子從豐收的鼓包裡拔出了蜂刺,給豐收上藥。
錦大娘安慰豐收道:“彆哭了,你看你也就疼一會兒,叮你的這蜜蜂可是要死了。”
聽了這安慰豐收還真是哭不出來了,半晌她才撅著嘴抽泣著說:“您倒可真好心。”
“不是好心……我的意思是,還好這是蜜蜂,不是馬蜂,不然可比現在慘多了。”錦大娘也回過味覺得自己這個安慰有點兒怪,趕忙的又找補,說來說去還是欠點兒意思。
錦源在一旁可就心疼壞了,剛才錦大娘給豐收拔刺上藥,他就在旁邊也是呲牙咧嘴,好像疼的是他自己一樣。
現在藥上好了,他就對著豐收的加大號手不停的吹氣,期望冷風能讓豐收的疼痛緩解一點兒。
豐收被叮的是右手,現在整個手腫得跟茄子一樣,拿不了筷子,錦源就一口口的喂她吃飯。
總之兩個人都是哼哼唧唧膩膩歪歪的,錦大娘看得心煩,讓他們滾回自己屋去。
於是倆人隻得奉命挪地。
出來的時候豐收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的菜園子,看到冒出來的菜苗比她去挖野菜之前少了許多,不由得又是一聲大叫。
嚇得錦源差點兒摔了碗,連忙問她:“怎麼了,手又疼了?”
豐收伸出她那胖手指著菜園子,牙齒上下打顫:“怎麼我的小苗苗少了……少了那麼多?是不是飯桶,飯桶它又……”
“哦,不是,是我。”錦源總算放下心,拉著豐收進屋,“苗太多長不好的,所以我今天間苗,拔掉了一些弱芽。你今天就彆想這些了,好好歇著吧!”
豐收哦了一聲,雖然知道錦源做的肯定沒錯,可還是無比心疼那些被拔掉的小苗。她可把它們看得比寶貝還重要呢!
第二天,孫寡婦上門來看望豐收的時候,又給豐收帶來了一個重磅消息。
豐收那天發表的關於孔老夫子的一番胡說八道的言論是一字不差的傳到陳老爺的耳朵裡了。
據說陳老爺當時聽完那臉是紅一陣白一陣,饒是人家那麼有涵養的一位讀書人,最後憋了半天還是喊出來兩個詞:“扯淡!放屁!”
豐收聽到這裡噗嗤一下樂了,她就見過陳老爺那麼一麵,一直覺得這人非常穩重斯文,不成想她就隨口編了個戲言,就把人家氣得罵街。想想一下,這形象差距真大呀。
陳老爺還評價豐收完全就是個女瘋子,真不愧是李家那種黑心的破落人家出來的丫頭——這次倒是李家替豐收背鍋了。
陳老爺最後又號召陳家的女眷們以後都彆跟豐收一起玩,免得沾染了瘋氣,頭腦也不正常起來。
其實陳老爺隻是惱怒豐收胡編亂造孔聖人的八卦,還敢口出狂言嘲諷孔子,但是對於豐收所說有教無類女子應該讀書的觀點還是挺讚同的。
當年夫人一連給他生了六個兒子,把家裡弄得跟和尚廟一般。偏生他還跟這些兒子不太投緣,天天被這些精力旺盛的家夥鬨得頭昏腦脹,絲毫沒有養娃的快樂。
後來人到中年,上天總算體恤他的辛苦,送了一個貼心小棉襖給他。
陳老爺那真是稀罕的不得了,捧在手心使勁的寵。小姑娘又可愛又文靜,真是與他那幾個鬨騰的哥哥完全不同。
本來陳老爺隻是出於好玩兒,教小女兒讀些詩書,誰知就如同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小女兒不知從哪位祖先身上繼承的過目不忘的本事,甭管是背什麼東西她都記得飛快,甚至有人偶爾一語過後再提她也能一字一句完美還原。
不光記憶力好,理解能力也是杠杠的,舉一反三,觸類旁通,這些成語都是為她量身定製的。
天資聰穎不算,人家還特彆的好學,特彆的刻苦,每天都是陳老爺求著她多出去玩玩。
有了這個強烈的對照組,陳老爺萬分感歎,感情他之前教的那六個都是大學渣,難怪他每天是費儘心力就是不出成績。
曾經陳老爺也惋惜過,這個老七怎麼不是個兒子呢,這樣他家們陳家說不定在他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出一個進士——不,甚至要出一個狀元呢!
可是小女兒聽了卻說:“變成男孩,那我也就不是我了。”
陳老爺許久才回過味,是啊,變成兒子,說不定還是淘氣包,哪又七女這般的乖巧可愛呢?
可惜這小女兒慧極不壽,十幾歲的時候染病而亡,獨留下傷心的陳老爺哭得眼淚都乾了。
女兒死後,陳老爺覺得自己仿佛瞬間蒼老了。於追求功名上的心思也就漸漸淡了下來,隻想自己在家種種花養養鳥。
於是陳老爺就專門出了一趟遠門,尋了一位落魄朋友來做西席,幫他教育陳家子弟。
大約是因為當初對七女兒在人間那十幾年的驚鴻一瞥,觸動了陳老爺,因此陳家的其他女孩子們非常有幸能同她們的兄弟一樣入學堂念書。
豐收聽說自己被陳老爺罵得狗血噴頭,倒不覺得什麼,不過想到以後陳家的女孩子都不會跟她玩了,心裡卻覺得空落落的。
“難不成以後我在赤霞村以後交不到彆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