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收自然是不想打擾這些專心自習的孩子，跟著惠娘躡手躡腳地從門口經過。卻不想被人叫住了，正是周子謙。

“惠娘，你來的正好，我正看你的習字呢！”

周子謙是在房裡批仿，抬眼看到應在窗上的人影熟悉，知道是惠娘就笑著喊她。

惠娘進去見先生，豐收一時不知如何進退，正在門口躊躇周子謙已經瞧見她了。

“方才隔窗觀影以為隻有惠娘，未能相迎，萬勿見怪。”周子謙已經迎了出來。

豐收連忙還禮，倒被他的禮貌搞得不太好意思了：“周先生多禮了，倒是我失禮，收了周先生的紙筆顏料卻未曾來謝過。”

周子謙哈哈笑道：“難道我送這些東西是為了錦家娘子你的謝才送的嗎？隻是看你喜歡繪畫，好物送朋友，物儘其用罷了。”

惠娘笑道：“已經畫了一大本了，先生悄悄，豐收嬸嬸畫得可好啦！”說著也不等豐收同意她就跑過來從豐收腋下抽出那個速寫本來遞給她先生。

周子謙接過來笑問：“不知可否一觀？”

豐收想了一下，反正以後她的最終“大作”本就是打算給周子謙這個出資人看看的，現在這些采風草稿，看看也無妨，便欣然點頭應允了。

三人坐下欣賞畫作，周子謙翻開第一頁便覺驚奇，眼前的畫栩栩如生仿佛親見實景，和以往他所習慣看的圖畫是大大的不同。

因覺得驚奇，周子謙反倒說不出什麼話來了，就這樣靜靜地一頁頁翻看下去。直到看了最後一張，他才常歎一聲說道：“好畫，虧我之前還敢在錦家娘子麵前賣弄畫技，現在看來真是班門弄斧了。”

豐收忙擺手說：“那可不是這樣說，隻是繪畫的技藝和方法不同，可沒有高下之分。況且那天確實受益良多，以後在水墨畫上還要多多請教先生呢。”

“那就互相學習，請問這些畫為何如此……如此逼真，仿佛身臨其境如自身之眼看去一般呢？”

豐收答道：“這是因為采用了焦點透視法的緣故。我們都知道近大遠小的道理，這個焦點透視法便是將這個道理運用到紙麵上。”

周子謙疑惑道：“這個道理我懂得，丈山尺樹，寸馬分人，遠人無目，遠樹無枝，遠山無石，都是這個道理。從古以來按此道理作畫者無數，效果卻與眼前之畫大大不同呢？”

“那是因為所用的透視方法不同，那些山水畫所用的是散點透視，千裡江山亦能繪製於小小一尺畫紙之中，若按我的這種畫法便描繪不出那樣的恢弘氣勢來了。”

豐收說著拿出了紙幣尺子給周子謙講解起焦點透視具體如何應用，等她講完，看周子謙那聰慧從容的麵容上也出現了迷茫之色，不由得笑了。

想當初她學透視的時候也是這樣，隻怕比他還要懵一些，不過現在看彆人懵還是挺有趣的。

周子謙自去消化新知識去了，惠娘對豐收更是欽佩了：“豐收嬸嬸，我一直以為我們先生無所不通，沒想到你比他還厲害！”

豐收無奈道：“你能不能叫我姐姐？”

惠娘不肯：“那不是差了輩份了，我管錦書叫叔，管你叫姐姐，什麼道理？”

“啊，我不管我不管，你給我叫老了！”豐收揉搓著惠娘粉嘟嘟的小臉蛋，一定要她叫姐姐才肯罷休。

“好吧好吧，咱們倆私底下的時候我就叫你姐姐吧！”惠娘耐不住豐收的糾纏隻能妥協，還不忘笑話豐收一句：“難怪阿爺說你有些瘋，我看他也不是全無道理。”

笑鬨過後，惠娘拉著豐收又問：“好姐姐，你一直說你要做個厲害玩意兒，究竟是什麼樣啊？”

豐收故意賣關子，“這可是機密，怎麼能隨便告訴你呀！”

小孩子最禁不住這樣吊胃口，越不肯告訴她她越想知道了，慧娘拉著豐收撒起嬌來：“豐收姐姐，你就跟我說說嘛！”

這小丫頭方才還笑豐收，現在這姐姐二字就叫得是甜美異常，豐收都有些頂不住了。

好在豐收還有點兒功力在，終究是忍住了，笑著跟慧娘說：“你若是幫我熬一盆漿糊，我就告訴你。”

過了幾天，慧娘真就抱著一大缸漿糊來了。

這宏偉的一大缸漿糊惹得錦大娘好生心疼：“這麼一大缸，得用多少麵粉呐！你們這是要做什麼呢？”

慧娘自己雖然也不知道，但是在同樣什麼都不知道錦大娘麵前，慧娘突然萌生一股優越感。她故作神秘地一字一頓說道：“天機啊，不、可、泄、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