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笑自在虛觀宗落居來，生活十分枯燥乏味。每日晨起跟著五娘打坐修習內心功法玄暖訣，下午又跟著一眾師兄們修習外身武藝。

蕭笑尚且年幼，自然吃不得如此之苦，再說原本他父親縱慣了他也從未強迫過他習武。可是在這裡卻由不得他了，每每有退卻或者不服之意，五娘不假言辭，立刻藤條伺候。漸漸地，蕭笑也逆來順受，久而久之也變得漠然，乖乖地修習起武藝來。

小左在虛音宗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剩下時間要不就是曬太陽浸月光，日子過得是好不瀟灑。它是不會同情蕭笑，多半是幸災樂禍地躲在一邊看好看。

清晨雞鳴，蕭笑一咕嚕起了身，自己十分麻利地穿衣洗臉。一切就緒後蕭笑去門外提來早已擺著的早點，匆匆吞了些吃的，這就趕到隔壁五娘房裡。小左打了個哈欠，懶懶地起了身，跟在蕭笑後麵一起去了隔壁。一到進五娘房裡，它就尋了個舒服的角落繼續躺下，眯著眼睛打起盹來。

五娘早已在房中盤坐靜候蕭笑，看到小娃沒有遲到，五娘暗自點頭。不用指示，蕭笑就乖乖地在五娘對麵的蒲團盤坐下來，眼觀鼻鼻觀心，靜靜地聽著五娘一遍遍重複著的心訣。

五娘聲音如同玉石相擊，十分好聽，可若是一直一直重複同樣的話，誰都會覺得魔音穿耳，枯燥乏味，更何況小孩心性的蕭笑。蕭笑麵上看起來一副老僧入定，耳朵中卻呼之不去身後小左輕微的鼾聲，一會兒似乎又聽到外邊有蟬鳴，腦中想著要是能和雙胞胎一起去捉多好。

“啪！”一條藤鞭毫不留情地破空而下抽到蕭笑右臂上，粉嫩的手臂上頓時一道紅痕。蕭笑一驚，收回了神遊，頓時覺得手臂上火辣辣得痛，鼻子一酸，委屈得要落淚。

眼淚還沒落下，又是一鞭，打在同一個地方。“不許哭。”五娘冷冷道，說完繼續頌著口訣，眼皮也不抬一下。

蕭笑眼眶裡打著轉的淚珠頓嚇得縮了回去，他知道如果哭了的話會挨更多的鞭子。好幾次他一直哭，鞭子就一直打到他哭不出來為止。蕭笑覺得要是自己一直不停，五娘會毫不猶豫地抽死他為止。

蕭笑一個激靈，連忙收斂心神聽著五娘頌訣，小臉上一副憋屈的模樣。此時原本應該熟睡的小左左眼開了一道縫，眼中閃著一絲狡頡，心中大呼痛快，實在是幸災樂禍，就差沒笑出聲來了。

日頭爬到頭頂，五娘大手一揮將蕭笑放了行。蕭笑迫不及待地邁著短腿，跑回到自己的屋裡。屋外同樣早已擺好了送來的午膳。蕭笑先喝了一大壺水，接著大吃起了飯菜。等吃得十分飽了，這才再次出了門去前院的竹林裡與師兄們去習武。

小左不緊不慢，也喝了一些水後，自己一晃三擺熟門熟路地摸去了竹林。它選了塊較大的石頭，跳了上去，伏在上麵，眯著眼睛看著遠處“嘿”“哈”一片在習武的孩子們。

小左透過細細的眼縫一掃，立刻捕捉到那個在角落裡一襲黃衣紮著馬步的小小個子。蕭笑頭頂上頂著一碗清水，小臉上一臉忍耐，咬著牙齦努力維持著平衡。隻是支持了沒一會，蕭笑如以往一般又掉下了木碗，清水濺了一地。附近拿著戒尺的一個師兄一臉目無表情走到蕭笑身前。蕭笑一臉委屈但還是自覺地伸出小手，被連打了三下後，在旁邊水缸裡重新舀了一碗水頂在了頭上。小左看著蕭笑，貓嘴一裂，似笑非笑，背後貓尾巴愉悅地掃著石麵。真是不管怎麼看也不膩啊。

看了好一會蕭笑，小左心情大好，接著將視線轉到了眼前一群大汗淋漓的少年郎們。一雙金眸不懷好意地一個個察看過去。貓眼忽然一閃，金光閃耀，定在了一個麵容清俊的少年身上。少年烏發紅唇，汗水浸漬的小臉在陽光下一臉晶瑩，在小左眼裡看起來更是分外的美味。小左當下添了添有些發乾的嘴唇，臉上閃著興奮。

墨四七忽然感覺周身一陣寒意，忍不住哆嗦了下，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往四處張望了一下。當下一把戒尺敲在他腦門上，頭上是三師兄沉沉的聲音，“專心！”墨四七立刻擺正了姿勢繼續跟著前麵示範的大師兄一招一式地比劃起來。

一個下午在蕭笑又挨了無數戒尺後終於結束了。蕭笑悶著小臉往回走，一臉的疲憊，旁邊有幾個好心的師兄摸著他的小腦袋安慰著他。

小左沒和往常一般跟著蕭笑回去，而是留在原地，目送墨四七遠去。直到幾乎看不到了才悄悄跟在四七後麵。好在整個虛音宗實在是不大，小左更是不用擔心觸動自己身上的禁製。就這樣摸清了路後小左方回到了蕭笑房裡。

蕭笑在屋裡等著小左，看到小左回來連忙抱起它一齊上了桌用晚膳。小左嫌棄地用爪子挑了挑蕭笑遞給它的菜葉子，最後吃了一塊豆腐算是應付了事。蕭笑累了一天，吃完飯後便如往常抱著小左一頭躺倒在床榻上悶頭大睡。

待蕭笑熟睡，小左小心地掙脫了蕭笑，輕盈地跳下了床。

小左七轉八轉摸到了墨四七房間裡，見四七還沒有睡，正對著油燈手裡捧著一卷書冊，看得聚精會神。好啊，居然還是個讀書人，小左興奮地舔舔唇，暗想正好吃了長長自己肚子裡的墨水。

小左耐著性子伏在門外，一動不動，靜待四七困倦後自己才好下手。小左一直都是很小心的。不料這個四七也是個書蟲，一直看的孜孜不倦，一點睡意都無，反而越看越精神。小左不由心中耐心損耗了個乾淨。

小左終於動了，貓嘴微動，對著空氣狠狠一吸，頓時一股不小的狂風在四七房內吹起，卷滅了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