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嘯親臨瑤川,一為平虎患,二則實為勘察當地的屯糧情況,對於半年後的戰役,輜重之事兒戲不得。如今親見糧儲,他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大為鬆了口氣後他便下令親去虎患之地。
“喂喂,我說你是認真的?”一路上趙嘯以馬代步,帶著一眾武士和巫覡不顧瑤川郡守的阻攔,直驅萬妖穀西南的荒山林。小左彆扭地騎在馬背上,扭了扭腰板好不容易才將馬匹駕馭至趙嘯身側,而這已是路上他第五次開口問趙嘯同樣的問題了。
趙嘯第五次堅定地點了點頭,眉目間倒是不見惱色。
小左幾次張了張嘴,卻是欲言又止。他不說,趙嘯也不催。眼看著荒山林已然入了眼簾,小左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第六遍,“你確定要去?”
趙嘯淡淡地瞥了小左一眼,道:“此次孤正為平患而來,為何不去?且這次隨行的巫覡都乃吾趙地特有的能人。”
我呸,還能人呢,怎的他這隻妖大搖大擺地在他們鼻子地下晃悠都沒被發現?可見這些家夥純粹是招搖撞騙的肉腳罷了。
小左嘴裡嘟囔著,邊還將想法一股腦地擺在了臉上。趙嘯自然看在眼裡,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小左,居然帶了幾分調侃繼續道:“彆擔心……不是還有你貓又大人嗎?”
趙嘯這麼一說,小左的臉上更是綠了幾分。
正說著,他們便到了林子邊緣,一陣涼風拂麵而過,讓人脊背不免有些發涼。趙嘯命幾名武士在前邊開路,自己和小左則並肩行在巫覡之後。
一隊人進了林子,行了約莫一株香時間,卻是什麼都沒看到,彆說老虎了就是連隻小小的野兔也沒有見到,整個林子裡安靜得詭異。
突然,馬上的小左身子一凜,脖子都梗直了幾分,看起來他全身都緊繃起來。
“怎麼了?”趙嘯小聲地問身邊有些異常的小左。
小左搖搖頭,有些尷尬地壓低聲線道:“唔……沒什麼,可能我搞錯了,剛才我似乎在風中嗅到了熟人的味道……嗯,可是不大可能啊……唉,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天的緣故,我的鼻子被花粉刺激得不好使了……咦?”
小左用手肘輕輕抵了抵趙嘯,“喏,前麵妖怪來了,快叫你們趙地特產上啊。”
趙嘯皺了皺眉,顯然他們的“趙地特產們”還尚未如小左般敏銳地察覺出什麼妖氣。事實上,肉眼可見之處,確實什麼活物都沒有。
約莫又行了三四裡路,行至山澗林道末,眾人隻見一個長相英武的年輕男子一襲斑紋黃衫,抱胸而立,細看下他正瞪著一雙金燦燦的銅鈴目,一眨不眨地鎖定了小左。
小左打了個寒噤,往趙嘯身邊靠了靠,一邊低咒道:“不待這麼露骨看人的。”說著他便作勢要策馬前行,去會會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
“妖氣——!世子小心!” 幾個巫覡此時倒比小左還快了。
喂喂,用得著多此一舉地大呼小叫嗎?小左無奈地瞪出了死魚眼,看白癡似地看著那群咋咋唬唬的巫覡。這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那人是妖好不好。誠然沒錯,那林道上站著的年輕男子,一頭耀眼的金色短發,怎麼看都不是尋常的人類。
巫覡們眼見表現的機會到了,紛紛激動地掏出了自己除妖的法寶,霎時間符咒漫天飛揚,吟唱聲更是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小左再次抽了抽嘴角,很是無奈地眼見那幾個巫覡跳大神似的做戲,而那年輕的男子沐浴在符咒中背脊依然挺得筆直,全然不為所動,隻拿一雙磣人的眼睛熱切地盯著小左。
突然,三個巫女同時抽出雪白的紙扇來,而剩餘的兩名男覡則雙手開始飛快地結起印來。巫女輕輕搖曳起手中的紙扇,頓時周遭狂風大作,那些他們早先撒出的符咒紙再次隨風揚起,接著竟是在男覡的手印下有序地列成一挽長長的遊龍向那金發男子纏繞了去,緊緊地將他禁錮在其內。
“哦呀。”小左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意外,“喏,看來也不全是飯桶嘛。”隻是末了他又聳聳肩,帶著幾分遺憾地對趙嘯繼續道:“唔,可惜了,這招對付對付小妖怪說不定還真的行,但眼前這隻可是都化形了的……”
果然,被禁錮著的男子突然雙手一掙,那遊龍似的符咒突然爆裂開來,利器般被儘數返還到了幾個巫覡身上,可憐的巫覡瞬時被符咒紮成了刺蝟,通身是血地倒地身亡了。
那男子隨意地彈了彈袖子上的灰,舉步若庭院閒步,直直地向趙嘯和小左所在走來,在他的眼中根本看不到那些形同虛設的武士們。
武士們卻是如臨大敵,各個提劍衝男子砍去,也不見那男子怎麼動,竟是寬袖擺動間,一個個武士頹然被拍飛了出去,麵上身上皆是猙獰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