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修的後背被眼淚打濕了一塊,把人放下後從兜裡拿出一張紙給紀南擦了擦眼淚,又擦了擦汗,“彆說喪氣話,哪裡難受?”
紀南抽抽搭搭地靠在牆邊,小心地看著孟修。他看著孟修麵無表情的臉,更委屈了,“你不要這麼凶,我……我沒有軍訓過,太累了,我的胳膊和腿特彆酸,眼睛睜不開,腦子也暈乎乎的,我現在說話都沒力氣。”
孟修被氣笑了,“沒力氣還說這麼多話。”
紀南嘴一咧好像要哭,孟修連忙給紀南順順毛,“我哪裡凶了,不要老是哭,讓其他人看笑話。”
紀南連忙爬起來往孟修身後躲,看著病號連其他的人都在看他,更不好意思了。
孟修起身從桌子上拿了一塊毛巾,用礦泉水打濕,往紀南額頭上敷。
紀南順勢靠在孟修肩膀上,閉上了眼,“我們可以在這兒躲多久?”
孟修把紀南腦袋扶正,覺得自己對紀南真是太溫柔了,已經威懾不了一點,“再陪你一會兒我就得走了,你應該可以待到中午下訓。”
孟修立馬把眼睛睜開,圓圓的杏眼裡滿身慌亂,手也抓緊了孟修的衣擺,“我一個人嗎?”
孟修無奈道:“等等校醫來了給你看看,我又沒事,當然要回去,不然教官該發火了。”
孟修想像不到一個黏糊糊的哭包日後怎麼會成為一個霸總,想起紀南板著小臉,沒忍住笑出聲。
紀南疑惑地看著孟修,孟修立馬站起身,說自己要歸隊了。在紀南的殷切注視下,孟修越走越遠。
旁邊病號連的幾個兄弟叫道:“同學,你也生病了?”
紀南緊抿著嘴唇,半晌笑了一下,“應該中暑了。”
“我們也是,太可怕了,雲城的天氣也太熱了,玩撲克不,差一個人。”那個人問道。
紀南看了看遠處的班級,慢吞吞坐過去,“玩,不然太無聊了。”
沒多久幾人就打成一片,病號連太幸福了,學校支的傘,學校搬來的桌子和水,離衛生間又不遠,簡直是軍訓的養老天堂。
幾人商量著明天繼續來病號連,紀南不好意思地說,“可是,明天沒有中暑怎麼辦?”
“害!”那同學說道:“你一看就是個身體差的,到時候你就說頭暈了,教官肯定讓你過來。”
紀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確實不想軍訓,如果可以不去的話就更好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準備裝病呢。
——
孟修過來的時候紀南正在和另外兩個人鬥地主,旁邊還有幾個人圍觀看著。
孟修居高臨下地看著草地上的幾人,冷聲道:“紀南,去吃飯。”
紀南身子一僵,扔下手中的牌站了起來。
之前的那個同學笑了起來,“你怎麼跟個小媳婦似的,一叫就走,還沒玩完呢。”
紀南連忙擺擺手,“不了不了,我要去吃飯了。”
孟修幫紀南拿著軍訓服的外套,“看來你待得不錯。”
紀南連忙道歉,“我不是不想回去,我隻是太累了。”
孟修深深歎了一口氣,前十八年的人生裡他是真沒遇見過這種男孩子,揉了一把紀南的頭,“我不會說的,你想乾什麼就乾什麼。”
紀南眼淚撲簌簌地掉了兩串,哽咽道:“孟修,對不起,你不要不管我,我明天不裝病和他們玩了。”
孟修無奈地看著紀南,捏一下紀南的臉,哄道:“沒有生氣,就是軍訓其實也沒什麼用,你想偷懶就去偷懶,不要被教官發現就好了。”
紀南拿腦袋蹭蹭孟修,就好像一隻小狗一樣。
高中的時候所有人都很討厭紀南,覺得他是一個娘娘腔,動不動就哭,又作又惹人討厭。後來又有男的向紀南表白,紀南當場就被嚇跑了,於是那個男的就開始帶頭孤立紀南。
紀南孤立無援,心情不好就容易生病,再請了不知道多少次病假之後,老師也對紀南的印象越來越差。
紀南一時間害怕見到人,躲在家裡不想去上學,紀南的媽媽帶他去看了心理醫生,但紀南終究沒有去學校。高三後半學期都是在家裡自學的,就連高中畢業照都沒有。
在高考暑假的時候,紀南的媽媽帶紀南到處轉轉,紀南才好了很多,不是見到人就躲。
紀南也同時下了一個決心,大學就是他的新開始,沒有了高中的一切,他就還是開始那個開朗樂觀的人。隻是時不時還是會被一些情緒左右,還好大學遇到的人都很好。
紀南一把抱住身側的孟修,試探地問道:“孟修,我們永遠都會是好朋友吧。”
孟修不知道紀南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問這件事,想著主角脆弱的心靈,答道:“當然。”
紀南開心地笑著,孟修不知道他沒有什麼朋友的。過去十幾年的人生裡,孟修應該是他最好最喜歡朋友了。
這十四天一晃而過,大家從最開始下厭惡教官到依依不舍。紀南本來就愛哭,一聽到以後再也見不到劉教官就藏到孟修身後抽噎。
孟修垂著眸子,其實分彆沒什麼可怕的,人這一輩子有太多分離了,比如斷了聯係的朋友和上輩子離婚不管他的父母。
孟修轉身拍拍紀南的後背安慰著他,“這不是還有我們三個麼。”
王凜和陳意岷連忙說道:“對啊,我們四個鐵方框可不會告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