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著不小的雪花,沈染然穿著肥碩的羽絨服,脖子圍著厚厚的格子毛織圍巾,將整張臉遮了大半,隻露出一雙漆黑圓溜的眸眼。
從車裡出來不到一分鐘,頭頂已經落著一層薄雪,凍得她腦袋脹疼。
車頭在冒白煙,她縮著脖子歎氣,本命年果然不順。
外麵實在是冷,沈染然在親自動手修車和回到有暖氣的車內猶豫了三秒,果斷的選擇了後者,當即將頭頂和衣服上沾著的雪花拍落,小跑回駕駛室,將車門緊緊關著,冷空氣隔絕被在車外。
車內還留著暖氣的餘溫,冷熱交替,她胳膊都起了雞皮疙瘩,指尖冰涼發麻。沈染然不斷的搓著掌心取暖,過了好一會兒氣息才平穩一些。
看了一眼時間,距離登機還有兩個小時,還好,來得及,慶幸自己出來得早。打電話給朋友跟她簡單的說了一聲,讓她抽空來處理一下車子,自己打算打車過去機場。
然而,她就不該在本命年抱有任何期望,耐著性子等了快半個小時,連車影子都沒有見到。
再等下去飛機就來不及了,改簽最早一班也得明天早上,到北京太晚,該趕不上晚宴。正躊躇著要不要冒雪去掀車蓋修車,遠處隱隱透來的光亮照到後視鏡,有些刺眼,她本能的眯了眯眼睛,而後,一輛越野車駛過來,停在車旁邊。
不是出租車。
沈染然眉頭微顫,看著車窗降落,微抿嘴角,也將車窗按下,俯身往外看,落入了一道深邃的目光中。
眉眼真俊,完全長在了她的審美上。
沈染然借著路燈的光亮,不動聲色的將他打量了個遍,就是看著有點冷。
“中國人?”
一國同胞,親切感撲麵而來,沈染然將脖子的圍巾往下扯了扯,露出巴掌大的小臉,臉頰還因在車裡悶久了,帶著淡淡的紅暈。
沈染然微探身,透著窗口道,“是中國人。”
零下的溫度,一說話就帶出了一團團白霧,被微風一吹,很快就消散了,卻讓沈染然的鼻尖凍得泛紅。冷空氣像刀子一般往她的臉上刮,她脖子一縮,又埋進了厚厚的圍脖裡,隻留一雙杏眼瞧著他。
嚴景令掃過她的眉眼,而後看向她的車頭,“車子出故障了?”
隔著距離他都能隱隱聞到一股異味,到底是膽子大還是沒心沒肺,還敢坐在車子裡麵,也不怕車子漏油爆炸。
這點是嚴景令冤枉沈染然了,她雖然不像哥哥沈汀然那般懂車,但是車子的一些基本故障她還是能判斷出來。開到半路不對勁她馬上靠邊停車,第一時間掀車頭蓋查檢查了,沒什麼大事,隻不過是零配件老化出故障了,要修也很容易,隻不過她手邊沒有工具又嫌天氣太冷才沒管。
沈染然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覺得氣氛有點小尷尬,手指微微蜷縮,“對啊,壞在半路了。”
“去哪?”
“機場。”
“上車。”
沈染然眼睛一亮,手扶著把手要下車,在按下那一瞬間停頓了一下,這無人街頭,荒郊野外……心思百轉,萬分糾結。
半晌,沈染然還是收回了打開車門的手放回方向盤的位置,忍著心痛看著他,“謝謝你,你真是好人,不過我朋友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就不麻煩你了。”
嚴景令被發了好人卡,心裡有些微妙,看出她的警惕,沒說什麼,嗯的一聲,收回視線,車窗緩緩的上升。
“誒……”
車窗升到一半,停住了。
“還有事?”
有點後悔。
等了大半個小時了才等來這一輛,明天是侄子的滿月宴,她之前因為參加比賽脫不了身錯過了大侄子的出生,要是再錯過了他的滿月宴,她絕對會後悔一輩子!
嚴景令臉上的糾結看在眼裡,莫名的覺得很有喜感。
心裡清楚她剛剛說的朋友在來的路上不過是托詞。也是情有可原,一個女孩子獨自流落在異國他鄉荒蕪的路邊,是該警惕些。
從風衣外套口袋掏出護照和機票,將升到一半的車窗重新按下,微探身遞給她看。
姓名嚴景令,倫敦到北京。
沈染然迅速的從中提取到自己想要了解的信息。
倫敦到北京這個時間段隻有她要坐的這一班,真巧。
沈染然朝他感激的笑了下,“我叫沈染然,嚴先生,那就麻煩你了。”
嚴景令微點頭,看著她下車小跑到車後備箱搬出兩箱行李,便操控將自己的車後備箱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