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是誰 傷口真的在愈……(1 / 2)

傷口真的在愈合。

一個巨大的醜陋傷口大咧咧躺在平坦的腹部,皮肉外翻,似乎已傷到了內臟。鮮紅的血液一點一點滲出,將雪白的皮膚都浸染得粉紅一片。

見到這副慘象,過慣了二十幾年太平日子的顏竹呼吸一滯,不禁瞪大了眼睛。

她有猜想過小姑娘受了很重的傷,但沒能想到居然會這麼嚴重。

月光順著石縫落入,冷冷的照在眼前的沉睡著的人身上,將血水都照得褪了色。

饒是如此,顏竹還是被大片大片刺目的慘紅晃了神,她顫著手,心中生出無計可施的挫敗感。

好在傷口竟然真的在愈合。

有幾縷金色光芒縈繞在鮮血淋漓的傷處,血液漸止,皮肉以人眼可見的速度在被慢慢撫平。

顏竹震驚之餘鬆了口氣。

——應該沒有失血過多死亡的風險了。

事情暫時得到了解決,她的身體脫力般在一瞬間頹了下去。

“不會死掉就太好了。”

顏竹小心地將掀起的布料蓋回,又為沉睡著的人整理了一下衣衫。

眼看對方脫離了危難情境,顏竹緊張的心情暫緩,終於有空觀察周邊。

這是個還算隱蔽的山洞,洞口處有雜草覆蓋,可以阻擋外麵的窺探。

洞中空間不算大,有一處能躺人的石床占據了大半空間,也就是在那石床靠的石壁上有個圓型洞口,正好能容許月光透進來。

顏竹的目光落到了石床上躺著的人身上。

之前情況太危急,她沒有時間好好打量對方,隻是瞧身形和裝扮猜測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

半邊臉被血跡所汙,上半張麵部又遭淩亂的發絲遮擋,隻露出尚還稚嫩的眉眼。

顏竹瞧見她蹙起的眉,心疼地將粘黏在小姑娘臉上的發絲撥去一旁。

“雖然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請好好睡一覺吧。”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句話說完後,顏竹好像看到她蹙起的眉略略舒展了些。

黑夜寂靜,偶有蟲鳴聲響起。

顏竹尋了塊地方坐著,開始複盤來到這世界後發生的全部事情。

先是在湖水中醒來,而後發現身體的異樣,再到瞧見滿身傷痕出現在樹下的小姑娘……

當時最明智的做法其實是不救人。

救人的風險太大了,對方被傷成這樣如果不是本身窮凶極惡的罪犯,就是有一群仇家,要是扯上關係,自己陷入險境的可能性也極高。

顏竹的目光落到對方手中,即使在熟睡的情況下她仍將劍緊緊攥著。劍鞘不知遺落在了何處,劍身鋒利,其上凝固著大片鮮紅的血跡。

她又憶起方才看到的自動修複著腹部傷口的幾縷光,神色凝重了些許。

——看來,這個世界遠比我目前看到的還要複雜得多。

但是人救都救了,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對方是壞人的可能性也不大,畢竟小姑娘壞又能壞到哪去。

顏竹仰頭看著從縫隙中鑽進來的月光,這般想著。

她思緒有些發散,莫名去思考了另一種可能性。

說起來也蠻巧,如果躺在那裡的人是個成年男子,她還不一定會去救。

偏偏是個女孩子,還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

顏竹做不到袖手旁觀。

“壞不到哪裡去的小姑娘”此時正在沉睡,還不清楚她救自己之前有過這樣的心理曆程。

宋溫凊蹙著眉睡得不安穩,那件事情在夢裡一次又一次發生。

看不清麵容的人群將她包圍,熟悉的話語重複著在耳邊響起,好像跌入了沒有儘頭的深淵。

“你還要辯解嗎?當時隻有你在場,更何況,她親口指證了是你做的事。”

“靈蘊道宗有她這樣的人簡直是恥辱,玷汙了修仙界正道第一的好名聲。”

“半年築基,十六歲金丹,號稱新一代弟子中天資第一的宋溫凊,大名鼎鼎的靈蘊道宗掌門之徒,竟然是個殘害同門弟子的魔修,哈哈,好大的笑話!”

“當初看你小人得誌的模樣我便不爽了,現在倒是想問問你,從雲端跌落的滋味如何?”

“師兄已經恨透你了,宋溫凊。任憑你天資卓越又如何,他的道侶隻會是我。”

“師姐,我從未懷疑過你,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宋溫凊…師妹,你當去刑罰堂向認罪!”

……

“好,我會去刑罰堂。”

宋溫凊聽見自己的聲音,周圍的喧囂為之一靜。

“我相信,宗門會還我一個公道。”

……嗎?

等待她的分明隻有——

宋溫凊喘著氣從溺水的窒息感掙紮出來,她睜開眼睛瞥見了從縫隙中斜斜照向自己的一縷月光,意識很快又沉了下去。

“宋溫凊,你身負魔種,已然淪為魔修。既然今日送上門,便彆想著要走了。”

不是我做的,我不是魔修。

宗門的陣法第一次啟用在三百年前,為了殺死一名渡劫期的魔修。宗門大陣第二次啟用是為了殺了她。

我不是魔修,為何不信我?

那件事不是我做的,為什麼未經調查便逼我認罪?

金丹被硬生生從腹中挖去,宋溫凊疼得近乎要昏厥。

那人走至她身邊,麵容在夢境裡模糊不清,隻能瞧見嘴角常掛著的那抹和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