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在場人都變了副神色。
顏竹震撼,不愧是書中第一魔王。
宋溫凊瞥了她一眼,嘴角往下沉了沉。
靈玨是最驚恐的那個,他嚇得立馬捏緊了能召喚父親神魂出來的保命法器,生怕“大佬”心情不好先把自家妹妹解決了。
引起這陣恐慌的當事人反倒最為平靜,她好像絲毫不覺剛才的話有什麼不妥,臉上的表情都沒變一下。
說完後,靈詩便轉頭看向了宋溫凊,認真思索著如何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一幕正巧落在了顏竹眼中,對小家夥頗為熟知的她登時便明白了小魔王在琢磨什麼。
為防少女真的出什麼意外,她忙拉住了麵前的小手,試圖將對方注意力吸引過來。
小孩子皮膚嫩,摸上去柔和像沒骨頭般,顏竹不太敢用力,怕把軟團子戳破了。
靈詩的目光倒是順利地移到了她身上,中途沒有出現暴起砍斷手臂的事故。
顏竹鬆了口氣,望進那雙澄澈的黑色眼睛,思忖著要如何開口。正醞釀著,腳下的大地突然一陣震動直接將差不多成型的思路打斷。
景物一瞬間變得扭曲,空氣好似水中泛起的圈圈漣漪般大片大片蕩漾開。
接連不斷的氣波將高大的樹木吹得四仰八歪,甚至某些直接從中間斷裂,落到地上激得煙塵四起。
顏竹蹲著重心較低,撐了隻手在地麵才勉強穩住身形。
其他人都有修為在身,腳下的位置沒移動半分。在修仙界弱肉強食的環境下長大的他們第一時間做出了防範的姿勢,幾乎是同時轉頭朝著一個方向看過去。
一道百米開外的巨型光束自地麵衝天而起,它周圍的空間像被一雙大手揉捏扯斷割據,晃得人/肉眼迷糊。
顏竹也瞧見了那處的景象,當即腦袋一懵,一種世界是假想出來的不真實感浮上心頭。
——秘境開啟了。
光束的中央,空間像布匹一樣被強大的衝擊力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斷裂處顯出迷幻如夢鏡般不斷的一幕幕飛馳而過的景色。
那口子越裂越大,不久便成了能任一人進入的通道。
幾人中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靈玨,他曾聽父親和教內長老提過西洲有個不定時期開啟的秘境,其中危險無數,卻也蘊含著大機緣。
沒顧得上思索什麼,他立刻使用了千裡傳音將此消息傳遞給教內高層,要求他們帶弟子儘快前來。
畢竟,進入秘境的名額一直是有數的,能搶占一步先機,就是快人十步。
宋溫凊眼睛還未恢複,隻能迷迷糊糊看見一束白光。周圍過分狂躁的氣息湧動讓她意識到可能現世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下意識地,她轉頭尋找起了那抹身影。
顏竹仍處於震驚之中,瞪圓了眼注視著不遠處即將停息的風暴。
上一秒渴望的秘境,下一秒竟就這樣大咧咧出現了,巧合得不禁讓人懷疑這世界到底是真實的,還是一場夢。
百思不得其解。
顏竹看向了麵前的靈詩——末法時代後修仙界出現的第一個七竅玲瓏心的擁有者。
也是她所能想到的引發變故的唯一且可能性最大的原因。
至真至誠至性,宛若稚子。
心如明鏡台,無汙無垢。
便無邪,無執,無心魔。
其擁有者極受天地法則鐘愛,同靈藥靈獸天然親近,機緣頗多,堪稱“氣運之子”。
顏竹親手敲下的句子,當時覺得挺爽,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給小魔王開了多大的掛。
旁人苦求不得的機緣主動找上門,撞進她懷裡。
犯規,真是太犯規了……
顏竹第一次直觀地體會到身為作者的自己對這個世界造成的影響。
所有的規則由她締造,人物的命運由她書寫,生靈的生死由她給定……簡直像“神”一樣。
可她並無任何欣喜。
顏竹垂下眸子,連腦袋裡嘈雜的聲音出奇地靜默了。
此前,她一直覺得這不過是個有趣的故事而已。所以高興自己能來看看書中幾個單薄名字能將它導向什麼結局。
可是,她漫不經心敲下的短短幾行字,怎麼就成了活生生的人的一生呢?
手中所握的原竟不是筆,是屠刀嗎?
……
小靈詩應當是全場對那束光柱最不關心的人了,她隻好奇瞄了眼,很快又將目光移到了麵前的少女身上。
這個人…很吸引她。
她說不出心中感受,僅是第一眼,她便想靠近她,想依賴她,最好能永遠待在她身邊。
此前,靈詩從未有過這般感受。
她分辨不了情緒,也找不到原因,索性不去多想,隻隨著本心去做她想做的。
於是她抓住了漂亮姐姐的手,無比認真地將心中此刻正叫嚷的聲音吐露。
“跟我回家。”
她一向如此,她的道在她心裡。
“跟我回家。”
話音落下後,她的視線移到了旁邊那個戴麵具的看起來很可惡的人身上,指尖處開始醞釀殺招。
不過宋溫凊的速度倒比她想得快得多,身形一閃躲過襲擊,再次出現已是執劍到了她身邊。
靈詩眼瞳微微放大,映出奔向自己的越來越近的劍尖,不出意外,下一秒那鋒利便會抵上她的脖頸。
身處危險境地,她稚嫩的小臉上卻無任何驚慌。雙腳像紮根於地般,身形分毫未動。
隻見她抬起一手,五指張開呈於身前,硬生生用光罩擋住了劍光。
另一手則掐訣背於其後,埋伏許久的殺招精準落於宋溫凊頭頂,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