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心情暢快,當浮一大白!”
“可是,為何沒有見到長老們歸來?”
“最近修行不得其境……”
“他們都在說靈氣枯竭,修仙界竟要提前萬年迎來末法時代了嗎?”
“築基期…為何,為何還是突破不了?!天道,你不公啊!我已過而立之年,難道要在此處卡一輩子不成?!不,不甘心,我不甘心……”
“還是不行…為什麼,為什麼還是不行?我明明已成了宗門核心弟子,被重點培養…為什麼……”
“原來我一直接觸的都隻是地級功法,天階功法全部隨著戰死的長老們一同消失了…這就是…唉!”
“我…就要這樣死去嗎?”
“築基期…三十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族要滅了。”
“仙不過是人,修行不修心。”
“…後人又當如何?”
最後截止在這一句話。
一個滿懷雄心壯誌的青年,一個懷著不甘努力掙紮的中年修士,一個帶著滿腔遺憾的無望老人……是一個人,也是無數個經曆過那場大戰,見證修仙界從此由盛轉衰的人的縮影。
他是怎樣離去的,是久久凝視著窗外的孤月等待死亡的到來,還是葬身於尋找突破方法的旅途?他懷著是強烈的不甘,難以平複的絕望,還是滿腔充溢著擔憂?對後人,或是對此後的修仙界?
顏竹翻到了最後一頁,她隻知道哪怕是最後一頁的字跡,也是極為端正認真的。
月亮不知何時升了起來,冷冷的光照在木桌,於其上鍍了層流轉的銀。
仿佛跨越千年,顏竹好像能看到白發蒼蒼的老者提筆借著月光,在她此刻手中捧著的書冊上落下最後一筆。
“…後人當如何?”
死亡在他身後迫近,腐朽的氣息即將侵染這片不大的空間,墨點落在白紙,他在叩問“未來”。
——未來是什麼樣的?
顏竹抬頭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吐出一口氣將書冊小心合起放回。
這個她本該熟悉的世界突然在一瞬間變得很陌生。
仙魔大戰,不過是隨手敲下的四個字罷了。
…………
她在翻看房子上任主人留下的書冊時,宋溫凊並沒有在意。
女孩盤腿坐到床上,運轉功法,無數次夯砸經絡,提煉靈力。
入宗半年,宋溫凊便修至了築基。
而早在三年前,她就有了要突破金丹的跡象,隻是師尊訓斥了她。
“急功近利不是好事,師尊也是為了你著想。”
對誰都很溫柔的大師兄是這樣勸她的。
“而且修士修到金丹後,以後的身體狀態便會永遠停留於此時,師妹要是想長高些…可要再耐著性子等一等。”
“知道了,師兄。”
宋溫凊不是傻子,她知曉自己為何會被其他弟子隱約排擠。
其實,隻需要她不再偽裝,隻需要她將自己真實的情況表露,一切都會逆轉。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修心,也是修道必不可少的一環。”
“可忍辱,方可負重。”
……
這些是師尊同她說的話。
宋溫凊相信師尊,相信師尊要自己做的事情一定是為了自己好。她忍下心中不甘,閉上眼睛抿緊了唇,在外界做一個遲鈍而沉默的“傻子”。
靈氣運轉一個小周天後,宋溫凊吐出一口濁氣,窗外的月亮正好被她望進眼裡。
“你好像…受傷了……”
那人坐在桌旁,周身籠了層月色。
宋溫凊腦中突然閃過一幕,她還未來得及捕捉便已將其忘卻。
順著對方指尖所指的方向,宋溫凊看到自己腕部內側有道未消去的淤青。
“需要我幫你處理一下嗎?我有學過一些……”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可惜的是她還是沒有抓到。
“不用。”
聲音還沒褪去稚嫩,就被主人刻意蒙了層冷意,像是覺得這般能達到什麼威懾似的。
顏竹看著那張無表情的小臉,暗暗發笑,突然生出些逗弄她的心思。
“那…要不要我唱歌哄你睡覺啊?”
宋溫凊有片刻的發懵。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