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你也覺得這麼說不太好是不是，果然糾結到最後選擇的永遠是最差的選項。”酈之懊悔地在抱枕裡嘟嘟囔囔。

“出來出來！他回了！”薑黎眼睜睜看著彈出一條白色對話框。

酈之聞言“咻”地將腦袋從抱枕中彈出來，想看不敢看的樣子讓薑黎反而有些心疼，這個人究竟在她心裡留下了怎樣的痕跡：“你自己看還是我念給你聽？”

酈之沒說話，瞪著大眼睛看看手機，又看看薑黎。

薑黎認命地閉眼望天：“聽好了啊，他說：你說。”

“我說？說什麼？…”酈之懵了，不明白薑黎讓自己說什麼。拿過手機定睛一看，徐讓珒隻回了兩個字：你說。

“我說？說什麼？！”同樣的問題，酈之看向薑黎，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你求大神肯定是有解決不了的困難了，人徐讓珒這話說的沒毛病。”

“可對象如果是他的話，解不解決問題對我就沒那麼重要了。”酈之這幾年改變最大的就是越來越坦誠。

薑黎不明白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長情的人，“我覺得你需要先搞搞清楚，你現在對他的這種悸動到底是出於喜歡，還是出於歉意。”

“幾個字就能把我搞成這樣的男人這個世界上大概隻有他了，”酈之自嘲笑笑，“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不管我的情緒來自哪種心態，既然老天修複了我們的通信係統，我這次不想再讓自己後悔了。”

酈之堅定的眼神落在窗外零星穿梭著的車流上。人與人之間的際遇，或像淩晨三四點狂飆的跑車，短暫而熱烈；或像晚高峰一眼望不到頭的車流，穩定卻枯燥；也有的人，他的出現、他的離開，讓酈之想到哈利波特裡的那輛橫衝直撞的騎士公共汽車，驚豔且讓人心跳加速。

“其實當年的事也不都是你的錯...“薑黎欲言又止，她其實並不太想看著酈之沉溺在過去，但這道坎過不去酈之大概會愧疚一輩子。

“你快幫我想想，我怎麼回複他呀？”酈之明顯不太想聊起當年。

“彆考慮彆的，告訴他你為什麼要找他幫忙呀。”

酈之深呼一口氣，敲下幾行字，大概說了一下自己苦惱的來源，並詢問以後課程中如果有什麼不會的地方可不可以谘詢他。

英國。

徐讓珒看著對方時隔近二十分鐘發來的兩行字，隻回複了一個字：好。

她變了很多，禮貌、疏離，但故作輕鬆的偽裝像小時候一樣稚拙。

沒來由的胸悶，徐讓珒摘下眼鏡，走到窗邊打開窗戶透氣。

下過雨的空氣有些濕潤。微風擠進緊握著的掌心，徐讓珒展開不自覺留下甲痕手掌，這潮濕感不知是來自倫敦的風，還是北京的她。

徐讓珒試圖說服自己，一定是悶在屋裡太久了，腦子一熱居然給她評論了朋友圈，MBA的管經能有多難，她還是像高中一樣笨，自己隻是作為正好從事相關行業的老同學助人為樂罷了。

酈之後來逼問徐讓珒這天的心路曆程時知道了他上述的嫌棄，差點錘爆徐讓珒這顆聰明的腦袋：“我高中數學很好的好吧！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惹得徐讓珒一把把炸了毛的女孩拉進懷裡：“全家隻有你笨就夠了。”

這都是後話了。

薑黎見酈之一臉生無可戀，湊上前看到了徐讓珒言簡意賅的一個“好”字，想笑又不敢笑。

“他是真的就想幫幫忙而已吧，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我聽說他大學學的就是金融，你就當送上門的免費作業幫嘛，”薑黎靠在沙發上想起高中的時候，促狹一笑，“反正他給你輔導功課也不是第一遭了。”

“死去的回憶突然開始攻擊我...”酈之蔫蔫的，回憶起那段最無憂無慮的日子，強顏歡笑，“再也回不去了...”

高中時的酈之是一個純純的文科生，文科正常，數學不錯，物化生卻極差：“你說，高爾基不是寫《海燕》的麼？為什麼還和細胞加工蛋白質有關係？”酈之考試的時候看到高爾基體腦子裡隻有：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暴風雨果然猛烈地來了。

“因為發現它的意大利細胞學家碰巧也叫高爾基。”徐讓珒聽著有趣，但看著酈之38分的生物卷子陷入學霸的沉思。

“之之，沒有人能回到過去，”薑黎看著神遊的酈之，難得正經一回，“但如果你想，故事是可以創造的。”

酈之何嘗不想和他放下過去，創造新的故事，但決定權好像並不在自己手上。

這麼多年酈之都很想告訴他：徐讓珒，我知道錯了，你回來聽聽我的道歉吧，再決定要不要徹底放棄我。

晚上六點多的的倫敦，天氣依舊灰蒙蒙的，太陽應是還沒落山，但或許是有雨的原因，徐讓珒感受到一絲涼意，便關了窗走回書桌前。

打開手機鎖屏，還停留在對話頁麵，鬼使神差點開她的頭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