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寒看了一眼麵前懸浮著的顯示屏。顯示屏上,一個名叫“齊書詣”的聯係人正在和他發著訊息——
【你彆是出現幻聽了……你現在還好嗎?需不需要我來找你?】
【沒幻聽。】
【他會不會是故意說給你聽的?】
燕寒這次沉默了很久。
【他屏蔽了我的。】半晌,他回複道。
為了讓係統和玩家之間對話的限製因素少下來,也不知技術人員用了什麼方法。通俗來講,隻要玩家在腦海中思考與係統有關的話語或話題,在解除屏蔽係統的情況下,腦中傳話甚至傳圖都是可以實現的。
正常情況下,大腦在思考一件人為事物時會具體到人。而當判斷出該話題為記憶裡已知係統本人有關,就會被“防火牆”過濾。
一言蔽之,隻要在屏蔽係統與知道這件事是他本人而為的情況下在腦海中思考,係統是聽不見玩家針對他吐槽的一星半點的。
那頭顯示正在輸入,與此同時,房間中冷不丁響起了一道冰冷的機械音:
【滴,遊戲正式開始。現在是遊戲第一天,遊戲進度0%。】
刺耳且聲音極大,以至於燕寒懷疑麵前這個玩家在那一刻是清醒了一瞬間的。隻是過於困倦的緣故,俞歸依似乎沒有過多的心思去發現房間裡多了個人。
他睡著睡著便在床上蜷縮成了一團,但即使這樣,他依舊是鬆鬆地護著左手手腕,在休息時也沒有鬆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在房間略微有些昏暗的燈光下,燕寒發現他的臉和唇色都蒼白得不正常。
他皺了一下眉,腦中忽閃過記憶深處的情景。即使有私人恩怨的存在,燕寒也不得不承認麵前這個青年的容貌不容易讓人忘記。
像那個人一樣。
性格千差萬彆的人在那一瞬間有了重合,燕寒抬手按了按眉心,歎了口氣。
遊戲中係統化形不必經過玩家同意,然而隻有等玩家熟睡或失去意識時係統才有機會自主對接信號,其餘情況下的對接都需要玩家的確認。
所以這次的化形,熟睡的人可謂一無所知。
晨曦暖黃色的陽光透過紗簾,淡淡地在地上如潮水般暈染開來。
總係統的提示總是毫無征兆,就如早晨那般,毫無準備地叫醒了睡夢中的玩家,脫口而出便是二十分鐘之內到樓下集合的口令。
主打的就是一個手足無措。這對於所有清晨的玩家來說都是最猛烈的清醒劑。
……除了俞歸依。
如果不是燕寒實在看不下去了,在腦海裡喊了他數十次,這孩子保不齊會睡到遊戲正式開始。
“你進來之前受了傷?”望著麵前鏡子裡這人把自己從被子裡把自己挖出來,一臉倦意的模樣。燕寒還是沒能忍住,問道。
俞歸依坐起身來。聞言,他抬手捏了捏鼻梁,不動聲色地道:“我嗜睡。”
這理由拿去騙鬼合適。
燕寒還待說些什麼,忽然眼前被朦朧的霧覆蓋了。他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麼。
隻見霧中能依稀分辨出一個模糊的人影,又迅速消失不見了。
眼前恢複了清明,視線中依舊是遊戲中老舊旅店房間的模樣。燕寒下意識地問道:“你在乾什麼?”
“什麼乾什麼?”俞歸依手上動作頓了頓,“這一覺醒來就發瘋的毛病到底是誰在慣著你?”
“……”白瞎了這份好心。
見對方那淡定的樣子,燕寒尋思著也不像是遊戲突然作祟。他排除了所有可能,最後隻留下了一種解釋——
那是俞歸依剛剛想到的畫麵。
“那是誰?”他感到莫名有些許心慌,下意識地問道。
俞歸依不明所以地反問道:“誰?”
燕寒不說話了。
他能確認對方並不是給他看的,隻是不知出於各種原因,被他撞見了大概。
“沒誰,”他心不在焉地道,選擇性地忽視了俞歸依一臉的莫名其妙,終結了這個話題,“再不走來不及了。”
旅店雖是很偏僻,設施卻是比較齊全。卡在二十分鐘結束的那一刻來到了一樓大廳,這裡的人早已經到齊了。
一道鐵門從天而降,將二樓與一樓的通道徹底阻隔斷了開來。與此同時,在大廳的某個方位處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強烈的歡呼聲——
眾玩家尋聲望去,隻見原本空白的牆壁上莫名出現了一扇門。再仔細看時,隻見裡麵燈火通明,與這裡的燈光亮度差彆巨大,倒像是兩個世界。
在大廳本就沒有過多裝飾的牆壁上忽然浮現出一行淡藍色的字,看著像是總係統發來的東西:
【恭喜觸發支線任務,支線編號2673。
支線總任務:協助祂完成這場演出
提示2:祂不喜歡彆人違背自己的命令
提示3:祂不喜歡撒謊的觀眾
祝大家遊戲愉快!】
進了房門,忽見一道白光閃過。緊接著,刺耳的尖笑伴隨著煙花綻開的嘈雜聲響充斥了整個房間。
一個畫著彩妝的NPC站在那裡,看著陸陸續續進入的玩家,祂微微一笑。本就開裂的嘴唇因為這一笑變得更為猙獰可怖起來。
“歡迎來到演出現場,”祂衝玩家伸出一隻手,像是在物色獵物那般,說出的話卻是出乎意料的優雅,“我親愛的觀眾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