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祂的語氣一下便冷了下來:“你沒受傷?”
四下突然變得安靜起來,俞歸依也不知道後知後覺地在想些什麼,沉默著沒有回應。
祂的目光暗了下來,就當眾人以為祂將要發作之時。祂抬眼注視著前方,忽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真是有趣呢,”祂轉身離開了這裡,邊走邊笑道,“俞歸依,嗯好,我記住了。”
“……”
“哦對,”祂突然折返回來,變魔術一般從撲克牌中抽出了一個黑線編織的錦囊來,“雖然你惹得我有些不高興了,但畢竟是第一次見,我就寬容大度地原諒你好啦!我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一份見麵禮……一定要在今天吃完,不然就壞了。”
最後兩句話祂故意壓低了聲音,猶如惡魔的低語那般,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時間從未過得如此之慢。
祂一直笑著,從撲克牌裡掏出錦囊遞給或驚恐或強作鎮定的玩家,直至門外大廳裡傳出重物轟然倒塌的聲音,刺耳的笑聲在那一瞬間忽然停了下來。祂似乎是愣了一下,隨即走上了舞台。
“好,好,這批人類真好玩,”嘴角彎曲程度似乎限製了祂的情緒,即使是沒有刻意為之,祂臉上依舊是笑嗬嗬的。祂作微微欠身狀,道,“今天就先到這裡——晚安,我可愛的玩家們。”
隔間的自動門緩緩打開,顯露出內裡潔白的瓷磚。一麵一人高的鏡子立在門邊,邊緣被刻上了奇怪的花紋,鏡子中央有一塊碎裂的缺口,像是給這件物品留下的敗筆。
俞歸依要進門的腳步停了下來,他沒頭沒尾地道:“你要不……”
“離第二天還有二十分鐘,”燕寒頓了頓,“想說什麼?”
“……沒什麼,”俞歸依思索了幾秒,緩緩道,“反正你也知道了。”
還沒等燕寒疑惑,他走進隔間內。自動門緩緩關上,發出輕微的悶響。他在鏡子麵前抬起右手,熟練地解開衣領處的紐扣,將左邊肩頭暴露了出來。
白皙的肩頭攀上了一條較長的傷,像是被刀重重劃過留下的痕跡,周圍的血已經凝固了。傷口是新鮮的,待將周圍的藥物吸收後殘留的痕跡抹去,出現的是有些許不同尋常的紅腫,像是已經感染了。
他對著鏡子,垂著眼處理著傷口。動作卻是小心翼翼地,似乎是在擔心自己傷口再次破裂。
以至於下意識地忽視了“影子”在自己腦海中三番五次的欲言又止。
內心掙紮好一陣,燕寒試探著開口了:“怎麼弄傷的?”
許是他自己都沒覺察到聲線中摻雜著的顫抖。
俞歸依手上動作微微一頓,緊接著像沒有聽見那般,將擦去已乾涸鮮血的棉棒扔進了回收箱中。
“阿俞。”
俞歸依抬眼看向了鏡中的自己,卻如同看到了自己腦中係統的眼睛。他答非所問地道:“誰允許你這麼叫我的?”
“你不也沒叫我本名?”
俞歸依皺了下眉,不再說話了。
燕寒深吸了一口氣,重複道:“怎麼弄傷的……”
“跟你有什麼關係?”俞歸依道。
燕寒愣了一下,隨即恢複了部分理智。
“是,沒有關係。”
可他就是沒辦法徹底冷靜下來——那種仍然抱有期望卻怕破碎的恐懼,依舊如夢魘般控製著他。
他故作鎮定地道:“那你接下來……”
對麵穿好衣服,淡淡地打斷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