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喻希回想，吳子浮好像從生日會開始就一直沒怎麼說話。但她注意力一直在何新傑身上，也沒來得及問他。
“希希，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告訴你，我和蔓蔓不是反對你談戀愛，你看蔓蔓自己都談了。”張莘說，“而是我們希望你在這個過程中，仍保持清醒和理智，有自己獨立思考，明辨是非的能力。不是為了戀愛就可以拋棄你所擁有的一切，很多事情明明比戀愛重要，但卻像被蒙住了雙眼一樣，最後隻一股腦地選擇了愛情。”
“但萬一愛情並不可靠呢，那到時候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張莘耐心地跟周喻希說，她並不指望希希一天就明白，也許成長會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但也有可能就在一瞬間。
周喻希聽得很走心，她認真地回複張莘說的話，“我知道了，莘莘，我會想清楚的。”
這幾天周喻希情緒都不是很高漲，吳子浮也是。
陳津述就偷偷問張莘發生什麼事了，張莘就簡要跟他說了他們的事。
陳津述聽後也隻是歎了一口氣：“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一切都隻能讓他們自己去想明白了。”張莘也歎了一口氣。
希望會是往好的方向發展。
生日會後，周喻希就和何新傑熟了很多，在微信上聊天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了。
頻繁的聊天總是會給人錯覺。
周喻希控製不住自己不去想他，她做不到對他的消息置之不理，即使是把手機拿很遠，也總是會忍不住拿回來回複他。
她要試著在這個過程中保持理智，就像莘莘說的那樣。但何新傑一邀請她周末出去玩，她就毫不猶豫地、沒出息地答應了。
大課間，張莘和周喻希都出去了。
陳津述本來也沒打算做作業，他看見吳子浮也待在座位上沒說話，換作平時他一定嚷嚷個不停。
他這麼安靜，陳津述一時還不適應，於是就對他說：“跟我說說吧，說出來心情說不定會好一點。”
吳子浮沉默了許久，才開始向陳津述傾訴：“我和周喻希從小就認識，跟你和莘姐一樣。我爸之前找不到工作，於是她爸就讓我爸去他們公司上班，他們本來也是朋友。這樣一來我們兩家就更熟悉了，也會經常在一起吃飯，聚會什麼的。我倆自然而然也就很熟了。”
“但我們倆是一見麵就吵架，沒吵出哪一方贏就不罷休的那種。”吳子浮說到這兒不自覺地笑了。
陳津述也十分有耐心地聽著，等著他繼續說。
“小學的時候，她養了一隻狗，叫‘來福’。隻是來福的年齡大了，並沒有陪她多長時間就生病死了。那天她就坐在單元門口的台階上，哭得稀裡嘩啦的。不知道的過路人都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
“我看到她哭得傷心，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也跟著很痛。我就跟她說‘以後你就叫我來福吧’，她這才破涕為笑，她一笑，我就覺得世界明亮了許多。”
“上初中，我們分到一個班，那時候我可高興了，但我倆還是一見麵就吵架。好像這樣每次我就有理由出現在她的身邊。但在那一天，像是命運捉弄般，我找不到出現在她身邊的理由。”
“她因為成績不好的事和父母大吵了一架，氣得離家出走。她父母打電話找我，問希希到我那裡去沒有。我也跑出去找她，中途下了雨，我沒帶傘，我找樹下躲雨的時候看見了她。她手裡撐著何新傑給她的傘，她望著何新傑背影的那個歡喜的表情，我怎麼會不熟悉呢？我真的不知道那時候我該以什麼理由出現。”
“自從那一天後，一切都變了。何新傑又正好分到和她一桌，她每天和我聊天的內容也總是離不開何新傑，而我也隻能繼續以‘朋友’的身份和她拌嘴，生怕越界了就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何新傑成績在初中的時候比我倆要好，他能考上一中。於是她每天就拚命地學，學到很晚，就為了也上一中。我陪著她，也一起學。但沒想到我們兩個進了一班，何新傑在八班。”
“後來的事你們也就知道了，”吳子浮說完自嘲地笑了，“很像電視劇裡總是晚一步的男二吧。”
“不過現在我也要學會看開了，我也不奢求，現在能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她身邊也挺好的。”
陳津述也不太會安慰人，隻能用自己理解的方式開導吳子浮：“也許她隻是還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把那一刹那的悸動無限延長，誤以為那是長久的喜歡。喜歡久了就會忘了真正的喜歡是什麼了。可能某一天她會回頭，發現站在身後的你。”
“或許吧。”吳子浮望向天花板，這句話小聲得快連他自己都聽不見了。
陳津述就在想他對張莘的喜歡，他的喜歡是真正的喜歡嗎？還是用時間來麻醉自己?
他也想去尋找一個答案。
—
周末，張莘和蘇蔓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公園裡現在人不是太多，而且這裡環境清幽，與外界的喧鬨浮躁格格不入。
張莘手肘靠在椅背上，她仰起頭，手舉過頭頂，像是想要擋住從樹葉間隙透下來的那束光。
“蔓蔓，你說戀愛腦是天生的嗎？”張莘輕輕地說著，問旁邊的人。
蘇蔓先是閉著眼的，聽見張莘的問題後就緩緩睜開，像是思考了一會兒：“我覺得可能很大一部分是與後天生長的環境有關吧。一個人從小生活的環境就很幸福，長到大也沒有遇到什麼太大的挫折。可能就會比較善良，容易不加判斷地相信彆人說的話。”
“如果可以，我其實希望希希能一直在夢中，永遠保持純真和快樂，永遠都是我們可愛的小公主。”張莘把舉著的手放下，任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卻不刺眼，意外的很溫和。
張莘坐起來，神色有幾分悲傷，“可是，我知道，是夢就終究會醒來，她總要一個人麵對殘酷的現實，學會一個人成長。我們不可能一直都會在她的身邊。”
“蔓蔓，你說我到底該怎麼做……”張莘用手掌撐著額頭，肩膀有些抽動，頓時一種無力感占據了她。
明明她就在希希的身邊，明明她可以保護她，但是她害怕今天的保護會成為明天的墳墓，隻會害了她。
她沒辦法一直都護在她身邊，她必須在讓她獨自一人麵對之前教會她成長。
蘇蔓低頭看著張莘，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溫柔地看著前方，像是對張莘說的，又像是在對自己說：“莘莘，跟著你的心走吧，就像當初你選擇相信我那樣。”
……
何新傑約周喻希出去玩的事，周喻希沒有告訴張莘和蘇蔓。
出去玩那天周喻希也沒有特意打扮，能看得出來何新傑精心準備了，結果周喻希這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最後快結束的時候，何新傑跟她表白了。
“什麼？！你答應他了？”蘇蔓直接擱了筷子，看向對麵的周喻希，語氣帶著震驚。
周喻希差點被嚇了一跳，蘇蔓那架勢感覺隨時要和她打一架。
她連忙回道：“沒有沒有。我還是知道一些輕重的，我當然不可能跟他談戀愛，現在當然學習更重要。”
“你最好是。”蘇蔓拿起筷子接著吃飯，就差被氣出心梗了，“彆到時候給我整出什麼幺蛾子。”
周喻希被教訓得不敢說話，瑟瑟發抖……
張莘拍了拍周喻希安慰她，對蘇蔓說道：“好了，蔓蔓，希希她知道錯了，你就彆再凶她了。”
蘇蔓不滿：“張莘，你就慣著她吧。”
張莘笑著又拍了拍蘇蔓的肩膀，“蔓蔓也不生氣了，吃飯！”
張莘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她一定是頂級端水大師，終極和事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