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異常沉默。

袁氏對於新加入的三人沒有什麼看法，置若罔聞般點點頭，什麼也沒多說，就領著幾人走向外城。

沒人說話，夏秋晏也不樂忠於閒聊，自顧自地思考小田的反常。

而塵舟……他本就不善言談，此刻更是一言不發，垂著眉眼跟在最後麵。

直到鐘梓伊忍不住這詭異的氛圍，開口低聲打破僵局：“夏先生，你怎麼要求跟來小田家？”

他們的位置離母女倆還有一段距離，她聲音又低，所以並未被多餘的人察覺。

夏秋晏聞言，從思緒中抽身，輕聲解釋道：“剛剛我和塵舟在樓上沒下來。就在說這件事。”

“小田的狀態不是很對，我們就決定跟來看看。事出突然，沒來得及告訴你，抱歉。”

鐘梓伊忙搖頭：“沒事沒事，我理解……”

“不過，剛剛要是祝五月在就好了。”鐘梓伊似乎想起什麼，遺憾道，“他比較擅長騙小孩……”

夏秋晏：“……？”

怎麼就騙小孩了？

鐘梓伊又補了句：“哦，也不算騙。他比較擅長哄小孩逗小孩而已……”

夏秋晏聽後，也微微好奇：“他之前乾的工作和幼師有關？”

鐘梓伊：“一半一半吧。他來星際管理局之前是乾什麼的我不知道。不過來後確實乾過幾年幼師。”

夏秋晏震驚了。

他本來隻是隨口一說，沒料到對方居然真的乾過幼師。

於是他神情複雜地感慨：“……那能從幼師乾到執行官，也挺不容易的。”

鐘梓伊：“哦，他之前一直隱瞞自己有精神力，所以分配了個幼師的活。後來成為執行官還是因為無意間暴露了精神力呢……”

“無意間？”

“……他帶的那批孩子感染了瘟疫，病了一大半高燒不退。他連著去看望了整整一個月，每天施加祝福的精神力，最後孩子確實是好了，但是他的事肯定也瞞不住了。”

夏秋晏：“……”

鐘梓伊也感歎：“他這種資質上乘的精神力者，做幼師著實屈才。當年被發現精神力後好多人勸他加入執行部呢，可是他死活不同意。”

夏秋晏接著問：“後來呢，為什麼同意了？”

鐘梓伊思索道：“好像是塵總執行官親自會見他了一次，然後不知怎麼，他第二天就加入了執行部。”

塵舟？

夏秋晏略帶訝異地看向斜後方，恰巧撞上對方投過來的目光。

他的目光沉靜，眸子漆黑幽深，看不見多餘的情緒。

塵舟居然會和人會談，而且他這種性格，居然能把人說服麼？

夏秋晏沒有再多問，平靜地移開了目光。

塵舟也淡然收回視線。

“想知道當年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低沉的嗓音徒然響起。

夏秋晏一怔，側頭看去，有些好笑地答道：“我問了，你又不會說。”

塵舟沒有立即反駁，沉靜了片刻，低聲道：“是不能說。”

鐘梓伊早已識趣地快走幾步，趕上了前方的母女二人，因此塵舟的話響在夏秋晏耳邊，格外清晰。

他自然注意到了塵舟的措辭。

……不是“不會”，而是“不能”。

夏秋晏心下一動，追問道：“為什麼不能？”

塵舟淡淡道：“百年前的事情了，早就記不清了。”

百年前……

夏秋晏仿佛這才恍然意識到，他們距離上一次見麵，對於這個世界，對於塵舟來說，已經過去了百年。

夏秋晏眨了眨眼，突然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了：“是嗎，這麼久的事情了。忘了倒也正常。”

在主係統空間裡，他總是很忙碌的。大大小小的任務排滿了他所有的時間，導致他早已幾乎沒了時間觀念。

塵舟也沒有繼續話題的意思，隻是道：“想起來的時候，會說的。”

這大抵是客套話，隻是出於禮貌說的。夏秋晏很明白，於是也客套回笑：“那我等你。”

……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到了袁氏家。

袁氏在身上摸索著，掏出一把生了鏽的鑰匙，顫著手懟進鑰匙孔。

隨著“吱呀”一聲響，袁氏側身進了屋內，腐朽的木頭氣息鑽了出來。

“進來吧。”小田也跟了進去，又道，“哦，忘說了。我們家沒那麼有錢，隻剩餘了一間房。”

骨瘦如柴的女孩轉過頭來，眼中閃爍著滿滿惡意：“所以……怎麼住，我們不管。你們看著辦吧。”

夏秋晏：“……”

故意的吧。

看出這孩子是存了心報複他們，夏秋晏心中歎氣，麵上笑道：“是嗎，那就不勞你們費心了。”

這番回答完全沒有讓小田感受到惡作劇得逞的痛快，她悻悻撇嘴，轉身進了屋內。

屋內窄小擁擠，灰撲撲的一派陳舊景象。

袁氏鑽進了廚房，身影映在門上，忙忙活活的，應當是在炒菜。

小田看來完全失去了與他們客套的心情，隨手指了指一間房：“你們自己安排。”

隨後就進了另一間房，“哢噠”一聲關了門。

“……先進去看看？”鐘梓伊提議道。

“走吧。”

夏秋晏點頭，先進了小田指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