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醫近日常來診脈,說我的身子一次比一次好,很快就能搬出棄疾館了。
“住了這麼久,一下子要搬出去,倒有些舍不得。”我站在院子裡,環顧著這沒有一分綠意的棄疾館。
“姑娘,莫要舍不得,陛下的內宮可比這兒好看多了!”若楓見我似有些傷懷,便寬慰我道,“那裡比這兒要大好多倍!”
她畢竟年紀輕,隻管吃好住好玩兒好,還不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單單是我回到內宮,就不知有多少人要起了妒心。
“若楓,病中的人更多看看綠植會好的快些吧。”這裡雖不能與萬頃草原相提並論,但當年的商王宮也隨處可見花草樹木,我不明白為何這棄疾館草木不生,一點兒也不像是養病的好處所,活脫脫像個冷宮。
“多看看植物心中便舒暢了,病自然好得快些。”
“可棄疾館中沒有一絲綠意,也不知為何。”
“其實......棄疾館原是宮中一位夫人養病的住所,那夫人福薄,到這兒幾日便瘋了,之後沒過多久就去了。”若楓支支吾吾,半天才吐出幾句話,“那時院中是有棵枇杷樹的,後來宮中流言紛紛,先王便讓人伐了。”
“是何流言?”
“那夫人與一位將軍勾結,先王賜了將軍鴆酒,還在枇杷樹下埋了許多鴆羽,以致院子裡寸草不生,那棵樹枯了之後便讓人伐了。”
“怨不得棄疾館連隻老鼠也沒有。”我日日與若楓待在一起,能聽到不少宮中的流言與趣事,她自小在宮中長大,連先王的風流韻事都知道不少。“你可知那枇杷樹原先長在何處?”
“那些事都是兒時聽老宮人們說的,樹具體種在哪兒我也不知道。”
我本想將樹下的鴆羽挖出來,好在棄疾館養些花花草草,“唉,這麼些年都過去了,那些鴆羽早該腐爛了,為何還是長不出花草呢?”
若楓笑道:“我的姑娘呀,你當真是病傻了,不知那鴆的毒性有多強?即便是腐爛成泥,也足夠讓這棄疾館寸草不生。”
北羌從未用過鴆毒害人,我隻在書中讀到過些許鴆毒殺人的例子,未曾想它竟這般厲害。
“真的沒辦法了嗎?”想到本就簡陋的棄疾館長不出花草,我失落極了。
“姑娘莫愁,我去替你打聽打聽。”說罷,若楓便笑嘻嘻地跑出去了。
良久,她帶回一個少年。那少年看起來年紀不大,卻有八尺高,烏發上綰著白玉簪,一身鬆花色袍子,腰間雪青絲絛中間垂下一塊美玉,一看便知是宮中的貴人。
我將若楓拉到身邊,想問此人是哪位王爺家的公子,她笑道:“姑娘,這是八王爺,他對毒物研究頗深,或許可以幫到你。”
那少年一直笑著,一雙淺色眸子在桃花眼裡泛起秋水。
“許久未見了,尹姑娘。”
我見他先向我招呼,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是微微笑著。
若楓果真極善察言觀色,早早看出我的難處,笑道:“王爺還不知道吧,我們姑娘雖然身子大好,但卻失憶了,您麵前的尹姑娘與從前大不相同嘍!”
聞言,那少年看著若楓,嘴角又浮起一抹笑,“那本王便與尹姑娘重新認識一回。”
“在下季言,表字承歡,年十六,家中排行第八,喜香物與毒物......”
季言笑著向我介紹自己,若楓似是不太願意往下聽了,打趣道:“前些日子還聽魏太醫說八王爺病重,今兒個看來,八王爺已無大礙了啊!”
季言一聽,笑道:“你這麼關心本王,是不是對本王有意思?”
若楓瞥了季言一眼,道:“王爺多慮了,奴婢隻是見王爺對我們姑娘這般熱情,忘了來的目的。”
季言托腮笑道:“喲,本王對尹姑娘熱情,你還吃起醋了?”
“你!休要胡說!”若楓已經上前堵住了季言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