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想哭就哭吧,這樣憋著不好。”於夫人坐在床邊,將我耳邊的碎發彆到耳後,她怕我一個人在做傻事,一直留在忘雲居照看我。
人真的很奇怪,可以一言不發熬過許許多多的委屈,到頭來還是會被一句關心的話擊潰。
我扶在她肩頭,淚如泉湧。
“她還沒來得及看我一眼,沒來得及睜眼看看這世間......”我哽咽著。
是啊,我根本不敢想象冷宮到太醫院那一路上的血,不敢想季言風雪中滿身是血抱著我奔走的樣子,更不敢想象孩子最後的樣子......
時間耽擱太久了,太醫們也定是使儘了渾身解數也沒能救下她。
“姐姐,我好難過......我的心好痛......”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於夫人不停安慰我,手在我身後輕拍,“八王爺說那邊忙完了就過來看你,估摸著也快來了。”
話音剛落,季言便走了進來,若楓追在他後頭叫著:“快取下鬥篷烤烤火!彆讓你那滿身的寒氣凍著夫人!”
“是是是,乖乖聽你的話。”說著,季言取下黑色鬥篷,交到若楓手裡。
若楓打理好鬥篷,又到廚房熬藥,這幾日忘雲居上上下下都由她打點,就連我的湯藥、吃食,她也在廚房盯著,真是辛苦她了。
“這幾日實在抽不開身來看嫂嫂,今日忙完了,特意製了些安神香給嫂嫂。”季言一身白衣,未著任何配飾,隻有腰間一根黑色腰帶。“嫂嫂身子可好些了?”
我微微點頭,問他:“你今日怎的這般打扮?”
他輕笑道:“今日是正月三十,我母親的忌日。剛從陵墓那邊趕回來,這身行頭還沒來得及換。嫂嫂若是介意,我這就回霽水齋換掉。”
“不必麻煩了。外頭很冷吧,先坐下喝口熱茶暖暖身。”
“嫂嫂可真會體貼人。”
“那日,還得謝謝你。”
季言剛要開口,守在外頭的清溪忽然敲門,說是魏太醫來了。
“我正要說,方才來之前差人去請了魏太醫,這麼快就到了。”季言道:“快請進來。”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元帝必然早已下令追查,所有吃食、用過的器物都由魏太醫親自檢查。他身後的學徒端上一碗湯,問我可曾喝過,喝了多久。
“自臘月前,禦膳房差人送來的吃食便有這道湯,算下來已經兩月有餘。”
“夫人是從何時開始出現腹痛、乏力這些症狀的?”
“也是臘月......這湯,有什麼問題嗎?”
“這湯裡,混入了少量的牛膝湯。”魏太醫歎了口氣,道:“牛膝湯又稱落子湯,夫人喝了兩月有餘,難怪會胎死腹中!”
“豈有此理!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謀害王室血脈!”季言氣得握拳捶案。
“此人手段毒辣,居心叵測,微臣回去定要如實稟報陛下!”
原以為是我一人在冷宮憂思重重,寢食難安又營養不足才會失去孩子,哪成想是讓人下了藥。
進了冷宮後見過我的人隻有門口的侍衛、日日送飯進來的宮女,和四王爺,這些人中,是誰不聲不響地發現我有了身孕又走漏風聲給要害我的人呢?
“我們定會查清此事,給你個交代的,你且安心養好身子。”於夫人寬慰道。
“他們為何要害我......”
我自問在宮中未曾主動招惹過誰,也為曾想過傷害旁人,為什麼還有人要害我?
“如春呢?許久未見她了。”
這幾日圍在我身邊的人太多了,我都沒有注意到如春。
“她......”